不过秋满溪却没觉得丢人,他像是在哄孩子似的,弯着眸子逗他:我的雪逢多大啦?
易雪逢脸都要臊红了,拼命推着秋满溪的胸口让他放开自己,声音又奶又软:师尊师尊别闹了,是师兄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快让他给我变回来。
宁虞皱着眉头,微微垂首不想说话。
秋满溪头也没回,淡淡道:抬起头,背挺直,跪好。
宁虞立刻直背抬头,眉头简直要拧在一起了。
好在秋满溪没有失态太久,他抱了一会小徒弟,见他有些排斥,便温柔地将他放在榻上,这才施舍似的给了大徒弟一个眼神。
你寻我过来,便是因为这个?
宁虞道:我没寻您。
连您都用上了,看来是心虚得不轻。
秋满溪瞥了他一眼,道:清川君说宁剑尊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个私生子,要我速速回来瞧瞧,怎?当义父还不过瘾,还想当回亲爹?
宁虞:
宁虞终于知道清川君刚才为什么一直往他胸口上瞥,眼神还那么古怪了,他咬牙切齿道:这事你要问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变成这样的。
秋满溪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奋力掰饼的小徒儿,无奈道:徒儿?徒儿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傻,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易雪逢茫然抬起头,眼睛还因为方才的哭泣而微微发红,他疑惑道:怎么啦?
秋满溪道:你说是你师兄把你变成这样的,但是你师兄却说你是自愿的,你们这样让师尊很为难啊。
那饼不知道多少年了,易雪逢使出吃奶的劲才掰开掌心大小,听到这句话立刻气咻咻地将石头似的小块饼扔在宁虞头上,怒道:你颠倒黑白!方才我明明都已经变回来了,是你把我灵力给抽了,现在还敢恶人先告状!
宁虞见他气成这样,本能地要起身给他顺气,秋满溪却抬手拍了拍易雪逢的后背,淡淡道:谁许你起来,继续跪着。
宁虞只好又跪了回去。
秋满溪拍着易雪逢的后背,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徒儿,脾气见长啊,连你师兄都敢骂了。
易雪逢眼圈发红地看着他,讷讷道:师尊
秋满溪道:骂得好。
宁虞:
宁虞十分糟心地跪着,恨不得把清川君给扯过来揍一顿,要不然他想看热闹故意把秋满溪给引回来,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秋满溪正在和易雪逢小声地说着话,宁虞跪在一旁十分寂寞,他犹豫了半天,突然开口道:师尊,我有件事想要请您做主。
秋满溪笑了笑,道:你竟然还有事情需要我做主?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来,说来听听。
宁虞跪得笔直,面不改色道:我想请师尊做主,让我同雪逢合籍。
易雪逢:
秋满溪:
秋满溪温和如风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愣了半天才一把夺过易雪逢正在小口小口磨牙的饼易雪逢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像是小时候一样无意识的嘛了一声。
秋满溪手一顿,立刻将险些脱手的饼拽了回来,直接掰成两半,一半给易雪逢继续磨牙,另外一半被他恨铁不成钢地扔在宁虞身上。
孽徒!秋满溪眸中全是愤怒的泪光,你师弟才多大你竟然敢生出这般龌龊心思?对两三岁的孩子你也能下的去手?宁虞,你真是禽兽不如啊你!
宁虞:
宁虞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师尊声情并茂地做戏,只觉得师门三个人除了他根本就没有正常人了。
秋满溪自顾自地骂了他一通,眼泪在眼眶打转,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
宁虞黑着脸打断他:好了,师尊别闹,我说认真的。
秋满溪哦了一声,转瞬将脸上的愤恨收了回去,面无表情道:不行。
易雪逢还在磨牙,听到这个不行,愣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宁虞倒是早就想到了这个回答,面不改色道:我会好好照顾好雪逢,不让他受其他人欺负
秋满溪:哦,别人是不欺负他了,倒是能让你欺负个够了。
宁虞:
秋满溪说着,摸了摸易雪逢的小脸,怜惜道:看我这可怜的徒儿,还这么小就被一只恶兽给叼回窝里受摧残去了。
宁虞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违背师命站起身,大步流星走上前,握住易雪逢抱着饼的手,缓慢输送过去一道灵力。
这一次输送灵力他娴熟了许多,很快易雪逢便从一个奶娃娃变成了身形颀长的青年。
易雪逢变回来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饼,又看了看宁虞,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块饼砸在了宁虞身上。
宁虞被连砸了三下也不痛不痒的,他依然抓着易雪逢的手,道:雪逢,快和师尊说,我们要合籍。
他倒是清楚只要是易雪逢说的话秋满溪就从来不会拒绝这个道理,拉着易雪逢的手催促他个不停。
易雪逢虽然想要将手甩他脸上,但是看到他眸中的期盼,还是强行忍着,闷声朝着秋满溪道:望师尊成全。
秋满溪痛惜地看着他,像是在看自己家千辛万苦种得白菜长了两条腿,心甘情愿跟着猪跑了,但是他一直都知道他两个徒儿一路走来极其不易,就算所有人都阻止,他却不会成为自己徒儿路上的绊脚石。
他看着易雪逢和宁虞,半天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易雪逢的脸,柔声道:师尊成不成全无所谓,只要你们将来不要后悔。
易雪逢还没说话,宁虞就接过来,道:我们不会后悔。
秋满溪点点头,又瞥了宁虞一眼,怎么看他怎么不爽:谁让你起来的,给我继续跪着去。
宁虞:
易雪逢扯了扯秋满溪的手臂:师尊!
秋满溪只好收回了视线,抬手摸了摸易雪逢的头,无奈道:这么些年了,师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望我徒儿日后平安如意,苦难皆消啊。
秋满溪当年收了两个徒儿,宁虞自入了师门后便是个狂妄桀骜的性子,甚少会听他的,自己在归鸿山闹腾着也能茁壮成长,且将自己成长成个三界中最会来事的,秋满溪不仅不要担心他会被人欺负,反而还要担忧他会去仗着修为去欺负别人。
易雪逢同宁虞是完全相反的,他自入了归鸿山后便是个软糯怯弱的性子,刚开始时说话声音大一点都能吓得他浑身发抖,和宁虞是截然相反的,秋满溪习惯了宁虞那种自由生长的苗子,头一回遇到一丝风丝都能给吹得仿佛要折断的娇花,实在是无措到了极点。
他对易雪逢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父子来得准确,即使易雪逢已经长大,但是在秋满溪心中,他依然是那个摔个跤都要心疼半天的小徒儿。
他可以对宁虞打打骂骂,却不忍心对易雪逢说一句重话,哪怕是怒极了说上一句,反倒把自己心疼半天。
易雪逢怔了一下,才点点头:谢谢师尊。
秋满溪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打算离开,临走前他看了看正腻在易雪逢身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的宁虞,突然道:秋将行,交由我来处置吧。
两人一愣,偏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