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柏沅从屋里走出来,跟他一起看。
楼道里光线昏暗,这幅画挂在楼道尽头,隐在阴影里,一时间没被人注意到。
但方里上个副本刚经历过画像里的boss,所以对画像、照片一类的东西尤其敏感。他一上楼就注意到了这幅油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男孩眼神哀怨又愤怒地看着前方,眼睛里蓄着充盈的泪水,脸颊上的泪滴似乎随时都要滴落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这幅画像看得方里从心里面发毛,小男孩看向他的视线仿佛夹杂着滔天的怒火。
这就是一幅画,不用怕。谢柏沅温声道,他的声音有一种安抚的效果:这座别墅的主人是个知名的画家,家里肯定要挂几幅画像的。进来睡觉吧。
方里半推半就地被他拉进房间,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不过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的第六感似乎出乎意料地准,那幅画像必定是有些问题的。
房间里的装修也很华丽,不过每个房间只有一张大床,深红色的床头靠板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仔细一看刻的竟然还是长着荆棘的玫瑰。
这一家子是真的很爱玫瑰了。方里感叹了一句。这座别墅里到处可见带有玫瑰样式的家具,烫着鎏金玫瑰的餐具、刻着玫瑰图案的琉璃窗,以及窗外那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
他在心里庆幸还好这个世界还没到夏天,否则还得挂上绣着玫瑰的蚊帐。
玫瑰花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谢柏沅道,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神话里,玫瑰是爱神阿芙罗狄蒂以及维纳斯的化身。
方里对玫瑰的花语没有兴趣,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朱易乘通过占卜不是看到的是一大片百合花吗,怎么变成了玫瑰?
谢柏沅此时已经解开浴袍,袒露着胸脯坐在床头翻阅他的那本睡前童话书:谁知道呢,也许他的占卜又出了什么差错,反正也不是头一回。
方里头上挂满了黑线,他记得谢柏沅说自己是在九号车厢遇到朱易乘的,也就是说朱易乘总共只给他占卜了三次。这个正确率他开始好奇朱易乘平时是做什么的,如果是给人当职业占卜师,方里怕这人明天就饿死在街头。
虽然只有一张床,但两个男人,不用计较太多细节才怪。
方里浴袍都没脱,反正床够大,他平躺着准备入睡,跟谢柏沅之间的距离还能再躺下一个谢柏沅。
他不是嫌弃对方,只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入睡,第一次跟人同床,有种隐私空间被人侵占了的微妙感。
这种微妙感使他在合上眼睛半小时后仍然久久未能入眠。
方里一连翻了几次身,在这种失眠的烦躁边缘左右徘徊的时候,谢柏沅突然轻声问道:光太亮睡不着吗?
方里顿时不动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是我不太习惯。
他没说是不太习惯跟人同睡,不想让谢柏沅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怪矫情的。
谢柏沅笑了笑,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方里以为他真的要给自己讲格林童话了,但眼下手机没网,没小说看也不能跟人聊天,他只好选择听听谢柏沅的故事。你说吧。
然而,谢柏沅要跟他讲的故事并不是那本格林童话里的,你想知道外面那幅画像的故事吗?
方里脑神经一抖,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如实回道:想。
有关哭泣的男孩,有说法是几个世纪以来,这幅画像一直承载着一个诅咒。谢柏沅说,传闻这幅画像的创作者,即小男孩的生父,当时为了画出这幅画,用点燃的蜡烛故意恐吓自己的儿子。男孩很害怕火,在万分惊惧中对着父亲流出了眼泪。这幅画问世后,将它带回家的买家纷纷遭遇了火灾。在一次画展上,大火燃尽了所有画像,唯独留下这一幅毫发无伤。
当然也有说法是画家在创作这幅画像时做了防火措施,但几个世纪以来,它的买家无一幸免均遭遇了火灾或是因某些意外身亡。
方里打了个颤,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最后呢?
没了,谢柏沅说到这里突然熄了床头的煤油灯,睡前故事讲完了,现在该睡觉了。
他补充道:晚安。
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等后续的方里:这他妈算什么睡前故事啊??我更睡不着了好不好?
谢柏沅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听说睡前喜欢看恐怖片的人睡得会更香。
方里隔了半天才幽幽道:你这都是听谁瞎说的。
但意外的是,没一会儿他确实睡着了,而且睡得非常沉。
直到后半夜,一声尖锐的啼哭划破了寂静的夜,方里从床上惊坐起来,听到走廊上传过一阵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沅哥:媳妇被吓了才好来我怀里啊
第14章别墅三楼
方里连衣服都来不及套,穿着浴袍就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跃下床。
谢柏沅跟他一同来到走廊上,六间客房的房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打开的。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差不多的茫然和惊惧。
哭声还在持续,从一楼传上来,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哭闹。
谢柏沅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我去看看。
他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也要去。古锋将馨馨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再次入睡。
他带着孩子,行动起来多有顾忌,通常情况下,他准备跟着大部队,尤其是较为熟悉的谢柏沅身后行动。
方里跟着谢柏沅来到楼下,从楼梯上就看到了大厅里发生的事。
没有预想中的血腥场景,是男主人的女儿小圆,正站在大厅里发脾气。
我的娃娃,我的娃娃你把我的娃娃还给我!!小姑娘发起火来揪着女仆的头发一顿乱扯,女仆根本招架不住,只能红着眼眶忍气吞声地好言劝说:小姐,我真的没拿您的娃娃。
万幸的是,这声音也惊动了睡在三楼的男主人,他很快就从另一边的楼梯跑下来替女仆解了围:安雯,你回房去。
被唤作安雯的女仆如临大赦:是,先生。
男主人仰着头对比楼梯口的众人道:客人们也请回房休息吧,没什么大事,抱歉,惊扰到你们了。
他这么说,大家也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方里却在转身之际被谢柏沅偷偷拉住,他扭头,瞄到一个人。对方身着一件红色的绣纹旗袍,面上戴着面纱,步伐优雅。
想来应该就是一直没露面的女主人了。
小圆依旧在哭闹不休,看样子没了洋娃娃她今晚就要一直闹下去了。
方里原本以为女主人会像古锋哄女儿那样摸摸头、拍拍背,让孩子的情绪下去就行了。谁知他看见女主人走上前,二话不说扬起巴掌在小圆脸颊上落下一个清脆的耳光。
卧槽。他被这种家暴式的教育震惊到了。
挨了一巴掌的小圆立刻停止了哭泣,她捂着被打的那一侧脸颊,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女主人的背影。
那眼神,几乎是立刻就让方里想到了二楼走廊上那幅哭泣的男孩。
回去睡觉了。谢柏沅看戏般看完了全程,然后拉着方里回房。
经历了这么出插曲,方里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直到谢柏沅在他身边躺下,两人挨得近,身体散发的热量纠缠在一起。
还想听故事?谢柏沅哑声问。
不想不想。方里连忙闭上眼睛,再来一个那样的故事,他后半夜彻底不用睡了。
gu903();谢柏沅伸手过来,隔着被子搭在他腰上:不想的话就睡吧,今晚不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