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那辆大到扎眼的SUV就明晃晃地停在马路上打着双闪。方明执把解春潮放在副驾驶上,自己走回了驾驶席。

你怎么在这?解春潮疼得有些迷糊,抓在手心里的外套已经被汗浸透了,微卷的黑发也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原本红润的嘴唇褪成了樱色,显得格外让人怜惜。

我的人看见你了,说你从书吧出来走了几分钟只走了二十米。方明执简单直白地说。

解春潮冷笑了一声,气息却很虚弱:你监视我,难道是怕我绿了你?

方明执就像没听见:你店里的小孩呢?你疼成这样他怎么也不管你?

解春潮扭头看向窗外:他有事。

方明执沉默了几秒,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喊我?

你?解春潮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弓着身子抵御着胃疼:老毛病了,不必劳动你。

方明执忍了忍,还是问了:以前也疼过吗?

解春潮闭上眼睛假寐,颤抖的后背却出卖了他。

方明执没再说话,打开了车上的播放器,里边开始播放方圆集团的商务合同书录音。

解春潮不由想:还真是敬业。

秘书的声音单调平直,几乎像机器人一样没有起伏。解春潮很快在催眠声中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叛逆的胃部不允许他休息,过一会儿就要刷一刷存在感。

没多久,车停进了医院的停车场,解春潮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方明执从另一侧下来准备扶他,解春潮侧身躲开了:不用了,谢谢你。

方明执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解春潮说:我好多了,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

方明执看了一眼手表,再过半个小时就有一个重要的集团会议。他作为主持,肯定不能缺席,他犹疑了一下:你一个人可以?

解春潮点点头:都到医院了。

方明执抿起嘴唇想了想,最后还是拉开车门上了车,他把车窗按下来一半,抬头看着解春潮说:那好吧,不行就打电话给我。

解春潮看着那辆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的切诺基,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嘲讽。

第9章

明天空腹六小时,拿着这个单子去二楼做胃镜。年轻医生戴着一对厚镜片,态度挺严肃,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打出来一张检验单。

刚刚输完液的手还稍微有些出血,解春潮轻轻按着手背,问医生:我明天有点事情,今天其实空腹也超过六小时了,可不可以提前到今天?

年轻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口气有些不善:今天多久没吃东西了?

解春潮抬手看了看表:从早上八点到现在的话,八个多小时了。

你知道慢性胃炎一般是怎么导致的吗?不等解春潮回答,医生老气横秋地说:饮食不规律。你这种就是典型。

解春潮无奈地笑了笑:那今天还可以做吗?

医生把他的病历卡插回电子卡槽,重新打了张单子出来:现在快下班了,你赶紧去,我等你复诊完再换班。

年轻人还挺负责,解春潮拿着化验单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小医生的脸腾就红了,又推了推眼镜:职责所在。

到了胃镜室,里头就一个小护士正坐在电脑前面整理数据。

你好,我来做胃镜。解春潮礼貌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小护士抬起头来,表情很冷淡地说:哦,以前做过吗?

解春潮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躺在了医用检查床上。

小护士拆开一只一次性医疗包,用镊子捏了一个棉球放到他舌下:麻醉,含两分钟。

一股带着苦意的麻逐渐从舌根蔓延到了喉咙,想起每次做胃镜的痛苦,解春潮条件反射地压住了胃。

过了一小会儿,小护士拿着个托盘放在他嘴边:棉球吐了吧。

有时候对于一件事情的抵触,并不会随着反复的接触而适应,反而会越发反感。就像是晕车,不会因为你一周要坐三次车而消退,而是让你一闻见汽油味就忍不住反胃。

解春潮一直强忍着越来越明显的不适感,眼睛就慢慢泛红了。

胃镜本来就是一项挺让人讨厌的检查,小护士见怪不怪了,把塑胶器放入了解春潮嘴里,依旧言简意赅:咽。

解春潮顺从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还散发着淡淡的酒精气味的冰凉探头抵开了他的喉咙,一阵强烈的呕意伴随着疼痛涌了上来。唾液和泪液抑制不住地向外冒,解春潮忍不住揪着检查床上的无纺布。

泪水模糊了检查室里冷色的灯光,就像是溺水,口鼻里是无法拒绝的窒息感。解春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探头经过他的食道,一点一点地到达了他的胃里。倒是不有多疼,但是那种搅拌内脏的感觉让解春潮忍不住哼了一声。

小护士皱了皱眉:别出声,马上就好了。

解春潮反复跟自己说不能呕,不能呕,用鼻子呼吸,不能呕。

直到他难受得有些恍惚了,小护士慢慢把塑胶器抽了出来,直接转身走开去清理探头,背对着他说:结束了,直接去诊疗室复诊,结果很快就传上去了。麻药尽量不要往外吐,留着可能没那么疼。

解春潮想跟她说声谢谢,但是他实在发不出声音,就直接上楼复诊。

年轻医生正在查看传过来的结果,看他进来,直接说:浅表性的,但是有糜烂趋势,药已经开在卡里了。回去先喝温水,两小时后用流食。日常饮食注意保持规律,忌生冷刺激。

解春潮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消,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年轻医生犹豫了一下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解春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又点点头。

年轻医生拉开千叶窗,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下大暴雪了,你怎么回去?

正是隆冬,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要不是他说,解春潮根本注意不到外面下了雪。

他尝试着清了清嗓子,挤出了几个沙哑的字:有人接我,谢谢。

年轻医生松了口气:那就好。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飘落,刚说完谎的解春潮抓着一大包刚开好的药,站在一楼急诊部的门口。

看着大厅外已经全白了的地面,解春潮打开了打车软件,上面却显示附近没有空闲车辆。

他加了不少服务费,再次发出呼叫请求,软件弹出提示:极端天气无法响应需求,请您耐心等待。

解春潮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今天的后半天会是在医院度过的,更没想到会碰上下大雪。他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一件短款的轻便羽绒服,脚上也是不防水的浅口休闲鞋,走回四公里以外的书吧显然也不是太现实。

他不能让解云涛知道,不然一旦让他知道他的身体又出毛病还弄到医院来了,那个直男是一定要刨根问底,最后闹得全家鸡犬不宁的。

他打开微信,给朱鹊发了个消息:【你现在有空吗?】

等了大约五分钟,解春潮都没有收到朱鹊的回信。

gu903();应该是没时间吧,解春潮对朱鹊给他设置的特别消息提示印象深刻,敲锣打鼓的,很难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