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何涵在家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了钥匙,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内,这是他的妻子。
你去哪里了?妻子盯着他。
和同事聚了一下餐何涵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花了多少钱?妻子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
没、没花,是同事请的。何涵又说,边说边偷偷观察妻子的脸色。
妻子听见他的话,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甚至还过来帮他拿过了手里的公文包。
当然这个举动只是方便她查看他的公文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罢了。
妻子拿过他的公文包到沙发坐下,低头检查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望向何涵:何涵,你以为我想管得这么紧的?
何涵正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旁边,才放松了一点身体顿时又紧绷起来。
你知道儿子的学费和校服钱又要交了吗?交完之后你那点工资还剩多少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拎着你那点工资算算算,看怎样才能让家里吃上饱饭,我算得头都要疼死了,你倒好,还有闲心出去和同事玩?
不是玩是同事要调职才去践行的何涵试图解释。
不是玩?不是整天顾着玩,你评职称的事能连个响儿都听不到?你说你评职称都评了多少年了?你那个同学现在都当上正教授了,你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讲师,你每个月拿那一点钱就开心了?何涵,你有为我和儿子想过吗?你有为这个家想过吗?
被妻子批得不留余地,何涵他没法反驳,只能一直低着头。
为什么你不能像你那个同学一样出色?还是说你本来就这么没用,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最后的话落入耳中,何涵尽管依然没有抬起头,但手却慢慢握成了拳。
这一夜,何涵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一直无法入睡。
他的耳中始终回响着妻子的话
为什么你不能像你那个同学一样出色?
何涵毕业于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就留校任教了,而和他同样留校任教的还有他的大学同学任朗。
和内向的何涵不同,任朗的社交能力十分强,为人幽默风趣,这不但给他个人增添了魅力,也让他在工作上得益不少,而在任朗一路平步青云的时候,何涵却频频受挫,这令本来就内向的他变得更加难以和人相处,甚至有学生给他起了怪人的称号。
这样当着怪人的被疏离的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任朗被人们簇拥着,他和任朗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在地底、一个在天上,就连每次妻子数落他的时候,也总会拿他和任朗比较。
杂音萦绕于耳,思绪变得像浆糊一样,每天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拖着脚步走,试图忽视掉所有这些让他难受的声音,但他没有办法否认,当四周都安静下来之后,因为怯懦而始终抬不起的头颅抬了起来,布着血丝的眼底分明充满了嫉妒
为什么只有任朗能沐浴在光环之中,而他却要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处处被人鄙视?
为什么他只是何涵,而不能变成任朗?
何涵伸出手握紧了面前的门把,像是要把它生生握碎一样,然后缓缓地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汹涌而来。
被熏得几乎眩晕的何涵因为握紧了门把才勉强站住,他震惊地睁大眼睛看清了里面的人
那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一把刀从他的肚子开始一直往上破肚开膛,最后毫不留情地捅在了喉咙上。
那人的脑袋无力地低垂着,血流了满地。
何涵恐惧得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剧颤的手几次想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但忽然,他发现被杀的那个人的身影是如此熟悉。
何涵松开了门把,颤抖着一步步向尸体走去,一直走到尸体的前边,何涵带着恐惧弯下了腰去看那低垂的脑袋,然后立即就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被杀的是任朗。
尽管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全然扭曲,尽管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巴正喷涌出血,尽管那修长的脖子上正插着一把锋利的刀,何涵还是轻易地认了出来。
在这周末几乎无人的实验室里,任朗死了。
那个让何涵一直抬不起头的人终于死了。
在恐惧里,何涵的心底里掠过了一瞬的狂喜和难以言明的可惜,但很快,这些都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何涵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逃离了现场。
何涵一直逃一直逃,逃到了一个小公园,太阳下了山的公园里,昏暗的景致能让他好好地隐藏自己的身影。
何涵蜷缩在一边,尽管恐惧还是无法抹去,但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发现掌心上沾了黑色的污秽。
这是已经干涸的血。
他跌倒的时候手上沾到了任朗的血。
那天何涵回家回得很晚,妻子自然是十分的不满。
打你的电话怎么不接?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妻子严厉地质问道。
何涵没有理会她,只是径自向里面走去。
何涵,你聋了吗?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妻子恼怒地拉住了何涵的手臂,却只看见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瞳。
妻子怔住了,任由何涵的手臂滑出去,然后从她的眼前离开。
任朗失踪了,无论是校方还是他的家人,谁都找不到他。
他手头上的工作也都被搁置了下来,包括科研组的工作和授课任务。
在学院的院长一筹莫展的时候,何涵主动请缨去接下任朗的授课任务。
何涵?你忙得过来吗?学院的院长怀疑地盯着他。
任老师现在不在,我力所能及地分担一下工作也是应该的。何涵说。
院长一时以为自己花了眼,眼前这自信十足的神情,他可是第一次从何涵的脸上看到。
听说其他老师也不知道任老师去哪里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代课老师是那个怪人,我要崩溃了,他和任老师怎么比?
嘘他来了。
议论纷纷的学生们立即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盯着走进教室的何涵。
在学生之间,关于老师们的传言总是流转个不停。
比如哪个老师最受欢迎,比如哪个老师人品不行,而何涵,自然也存在于这些流言之中。
为人孤僻阴沉、讲课无趣至极,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不知道藏着什么阴暗的念头,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而现在和任朗相比,学生们的不满自然又多了不少。
从今天开始,我会代替任老师为你们讲课。何涵说。
老师,我们能不能申请更换别的老师?有学生举起了手。
其实我觉得自学也挺好的。又有学生说。
老师,谁都没有对你抱有期待,不觉得太丢脸了吗?甚至有学生笑出了声。
到了大学,师生关系就不再像中小学那么拘谨,有些学生甚至会开老师的玩笑,但这到底只是玩笑还是恶意的指责,倒不是一下子就能说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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