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工作很危险,报酬也就相应地很可观,下潜一次能得到上万,但是如果下潜之后再也没法上来了,会得到百倍以上的钱
那是给家属的抚恤费。
但是得到这笔钱的少女并未能得到多少抚慰,心灵上的创伤是再多钱也弥补不了的,相反,这笔钱似乎还招来了不怀好意的人。
为什么这个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少女惊诧地看着手上的工作证,因为忽然出现在地上的阴影,缓缓地抬起了头,哥哥?
少女的身前正站着一个浑身淋漓着泥水的男人。
不但是身上,男人的脸上五官也全都堵满了泥秽,整个人变得像个泥偶一样,尽管几乎无法辨别出模样,少女依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男人向坐在地上的少女伸出了手,少女也就同样伸了手过去。
一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的楚辰立即想要拉住少女,那男人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少女的手,男人所站立的地方也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泥水潭,少女还想说些什么,却就这样被男人整个拖了下去
男人是想将痛苦活着的少女也带走,这带走的方式自然是死。
楚辰拼命地拉住少女还留下水面上的手,但要将她拖下去的却是非人的强横的力道,就在楚辰也几乎被拉下去的一刻,挂在楚辰颈上的鳞片忽然冒出了一股水汽形成了透明的屏障,将他整个人都隔绝了开来。
原本还握着的手因为这屏障的冲击而松开了,楚辰看着少女的手迅速地没入到泥水里,她整个人都彻底被淹没
泥水潭又变回了平整的地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辰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再低头望向颈上的挂坠。
为什么他会忘记
他们和他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符鸟
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变得可以看见的?
被异常之物自然而然地侵入到视野里,或是被自身的理智抑制着才总是视而不见,但探寻的欲望最后变成了强烈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因为方羽,或者楚辰会继续视而不见,或者这欲望会这样一直被抑制着,但不再压抑了,在撕开那些伪装之后,就能够得到想要的真相吗?
楚辰的眼前浮现起那个晚上所看见的、那个有着郁蓝的瞳、披散开雪白长发的方羽,他带着朦胧幻惑的姿态和气息向楚辰伸出了双手
但是从他的脸上,楚辰见不到平日熟悉的表情。
他只看见了贪婪
和不再掩饰探寻欲望的他一样,异常之物也正向他展露出最原始的欲望。
楚先生?耳畔传来了声音,是介乎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男音。
楚辰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是那个曾被唐钦所害的一家里的少年,唐钦死后,那家人才得到了救赎。
虽然那次咒杀被中止了,但怨恨的亡灵并没有放过唐钦。
当时唐钦是被活活切碎的,凶器和凶手一直没有找到,也许是怕引起恐慌,新闻上并没有细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少年向楚辰伸出了手。
有段时间不见,少年似乎成长了不少,没有了以前的愤世嫉俗,看起来稳重了一点,感觉开始向着青年靠拢了。
他穿着整齐,还背着背包,大概是从这里路过,楚辰记得,他的名字是
程启。
没什么,楚辰并没有接过程启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泥渍正在渐渐干透,你为什么会经过这里?你家离这里并不近。
刚从打工的地方面试回来,程启指了一个方向,我考上了本地的学校,就在附近。
附近确实是有一所不错的大学。
虽然程启现在只剩下一半寿命,但或者正因如此,他才学会更加珍惜家人和自己。
恭喜你。刚结束了刚才的事件,楚辰试着摆出笑容,但显得有些不自然。
谢谢,程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电话的消息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下,又说,我约了同学,楚先生你也去坐一下吗?
不了,楚辰说,你不快点去吗?你同学在等你吧。
那个,我能叫你辰哥吗?程启却犹豫了一下。
可以啊。楚辰仍是笑着说。
那辰哥下次见。程启说完就走了。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楚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将装着泥水和速食的塑料袋扔到了公园的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直站在路灯上的乌鸦也扑腾了一下翅膀,飞离了无人的公园。
楚辰,你遇到了什么吗?
楚辰在路上接到了方羽的电话,他瞟了一眼颈上,知道方羽肯定是通过这个东西感应到了,就说:已经没事了。
方羽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那边却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老师在给谁打电话?
是女朋友吗?
老师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啊?
给我回教室去。方羽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他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起来了。
上课去吧,有时间再聊。楚辰笑了一下说。
方羽听楚辰的声音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于是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这时的楚辰也正好到了家门前,但他耳边的手机并未立即放下,他感觉到了不寻常的视线,像是被谁盯着一样,回头只看见一片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在脚边。
是乌鸦的羽毛?
乌鸦喜欢尸体,只要察觉到死亡的气息,他们就会靠近。
但这并不是。
楚辰将它捡了起来,这看起来就像是羽毛的东西,细看才发现不过是一片黑色的纸絮
在他的手指之间晕开了干涸的血色。
在古代,普通人可以使用信鸽来传递讯息,而术师则可以使用符咒幻化而成的符鸟,一来如果符鸟被发现的话能够立即销毁,二来,如果给符鸟注入血,符鸟就能成为术师的眼,能够方便地看着想要监视的人。
就比如这样,一片被折叠成鸟形的餐巾纸动了动,在飞起来的前一瞬又被一杯水缓缓地淋湿
从餐馆外匆匆地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背着背包,模样介乎于青涩和成熟之间,一直走到餐桌前落了座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天桐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我也才刚到不久。被称为天桐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虽然并不是本国人,但他的中文讲得相当流利。
☆、透明的壳·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