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杰哥没等,太遭人嫌弃了。
薛业整理思绪,尽量显得自己不是特别舔,发送。
[杰哥,晚安。]
会给自己回复吗?薛业心里没底。忐忑了几分钟收到新微信。
[一句。]
啊?什么一句?薛业微慌,试探性又发了个问号,结果跳出一条系统显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操,这是被删了?薛业突然记起高一求着杰哥要微信的话,我给你主动发一句你就删了我。
这是他第1次主动给杰哥发,三年来的第1次主动然后就被删了。微慌程度提升到剧烈慌,薛业,看到答案舒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删了,只是被拉入黑名单。黑名单最起码还在他微信里,删了就是真没有了。
睡不着,薛业翻来覆去折腾,抓心挠肺地后悔。最后打开了短信。
[杰哥你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吧,我再也不发了。]
短信是秒回的。
[再发短信,连你手机号一起拉黑。]
这下薛业彻底安生,蒙着头不敢多想。说拉黑就拉黑,杰哥还真是言出必行。三年前的话记这么清楚,杰哥真是记忆力超群。
说不理就不理自己了,杰哥真是酷。
偶遇陶文昌是一周之后。
新闻学课程几乎全是文科,薛业慢慢适应没有体育的生活,独来独往,偶尔去图书馆。东、西校区被田径场隔开,西校区没有运动场馆,他最熟悉的篮球场、室内馆、健身房都在东校区,每每路过操场会忍不住驻足留恋。
一朝体育生,一世体育生。这条路艰辛,运动员都带伤病。薛业望向跑道叹气,就当自己是因伤退役了吧,只不过退役时间有点早了。
大学有告白墙,薛业心动过又怕给杰哥找麻烦。每天停留最多的地方是信息墙,寻找适合自己的兼职机会。
想攒钱治伤,或者先把自己不择时机、不择场合的嗜睡治好。
陶文昌拍他肩膀的时候,就是在信息墙前抽烟。
烟瘾这么大?
薛业右手夹着烟咳嗽,还是那件纯白的运动外套。吓我一跳,咳你大爷的。
我大爷招你惹你了。陶文昌眉头紧皱,往他身边凑了凑,你丫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春哥知道不抽死你。
春哥,和区一中田径队总教练,全市闻名,决不允许手底下的小兔崽子们碰烟酒。能被他亲手拎进校队的都是祖师爷赏饭吃,比如陶文昌自己,祝杰,还有田径队前队长,初一同一批入队,亲手打磨成绩傲然。每天都会骂薛业不是跑步的料,把他往跳高队里踢。
现在陶文昌懂了,教练就是教练,火眼金睛,早看出来这胚子是田赛出身。能让春哥一再而再费口舌,肯定不是祖师爷赏饭吃,是祖师爷亲自喂饭哄着吃。
没春哥管就抽了,你干嘛去?薛业打量他一身装备,湖蓝背心紧贴前胸后背,短裤裹到膝上的位置,帅得很招摇。
让他羡慕,自己是穿不上了。
室内馆田赛测试,跟昌哥走一趟?陶文昌说,感觉自己像诱拐贩子。
没辙,白队原话是要定了,必须给他挖进队里。
薛业拧了下眉,一支烟咬着不放。杰哥说过不许去。我没时间。
去吧,你瞧你这脸色惨白的模样,给昌哥加油,昌哥请你吃饭。陶文昌极尽所能进行诱拐,把他往东区骗。
薛业这人吧,算是一个挂逼。傲者多奇才,智商也高,随随便便学了学高考超一本分数线50分。可上天不会让一个人成为完美挂逼。天赋、脸蛋、智商都开挂,情商彻底完犊子,性格也不讨喜。
搞体育的人本就单纯,别的体育生脑回路是直线,他薛业的脑回路是一个点,这个点的名字叫祝杰。高考后唯一一次聚餐才发现这人生活半自理,不会自己点菜。高中三年祝杰大包大揽决定他吃什么、不吃什么。
所以在高情商选手陶文昌看来,薛业,难以接近却格外好骗。一旦混熟了还是挺有意思的小哥们儿。
薛业把烟摁熄还是摇了摇头,懒懒的。不去,咱俩又不熟,我回宿舍闷觉。
一回生,二回熟,看一眼又不吃亏。陶文昌审视他的反应,室内田赛,那谁肯定不在。
薛业抬起眼,困倦的眼神和方才抽烟的姿势形成强烈反差。我他妈单纯没兴趣。
你大爷,快跟我走,绑也得把你绑去!陶文昌一把捞人,笑嘻嘻地揽他,不就是祝杰不要你了嘛,体院帅哥多得是,你洗把脸,跳个远,隔壁运动员都馋哭了。我介绍白队给你认识怎么样?
白队?白洋?
滚,陶文昌你丫敢不搂我吗?薛业腰椎有伤,疼起来很容易被人拿住,摁倒了绝对起不来。
我晚上给你买薯片!陶文昌想起他运动包里总有一袋,迈开长腿朝东前进,成交?
薛业不再吭声,半眯的眼直视前方。陶文昌忍不住揉了把脸,藏起偷笑。操,绝对是情商负数的外挂逼,真他妈好骗,他就是想去。
室内馆的豪华程度远超薛业想象,体育学院有两个田径场,露天跑道800米,室内跑道400米,球类馆单独有一栋。
陶文昌带他坐观礼台,左面跳高,右面跳远,中间是投掷类。怎么样,硬件牛逼吗?刚才路过正在建的楼是新健身房,私人捐赠的。
这小子要真练过三级跳,不可能不心动。
牛逼。薛业默默坐下,压一压黑色棒球帽的帽檐,压得很低。笔挺的山根、凹下的人中和一手可以掌握的尖下巴,划出界限分明的侧脸。
你最近成绩怎么样?薛业问。
陶文昌看不懂他,长腿笔直伸向前。往上突破了一点,1米98差不多,高中毕竟学业重。大学想怎么练怎么练,一天10小时练下来帅帅的我都瘦了。
薛业把视线移到陶文昌身上,进入回忆。
是不是瘦了?陶文昌问,反正薛业是瘦了,脸苍白,像没睡醒。
我对你高中什么样没印象。薛业心高气傲地挤兑他,因为你丫太平凡了。
去你妹的平凡!陶文昌笑喷,你丫阴人!
薛业不接话只是坏笑,偶尔阴人一把挺爽。室内馆高温高湿,他犹豫一下把外套脱了,里面是高三的短袖校服,胸口刺绣一株浅绿色的嫩芽,知名体育试点校和区一中的校徽。
陶文昌笑疯。不行,我缓缓,你是讲情怀还是没衣服了?
喜欢穿,不舍得脱。薛业自嘲,笑中的凉意稍纵即逝。随手拍一张室内馆的照片发到微博留念,只有9个僵尸号粉丝。突然场内有裁判吹哨,薛业下意识紧张喉结,舌尖顶住上齿,吞咽了一下唾液。
运动员的条件反射。
陶文昌不动声色,往旁边贴了贴。喂,我包里有苹果你吃么?
我从来不吃苹果。薛业打了个哈欠。
那你怎么学新闻了啊?
不想走体育了。
陶文昌不信,继续套话。练这么多年舍得放弃?
我就练过三年跑步,你们还笑话过我速度拿不出手,有什么不舍得放弃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