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操,你丫眼睫毛这么长,骆驼精吧?
什么精?薛业失焦的瞳仁忽然出现一种漫无目的的疲累。
眼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尖且下勾的内眼角支撑无力。
陶文昌晃了晃他的肩。你晚上是不是没睡够啊,操,你丫别睡啊!
陶文昌薛业和困意做徒劳抵抗,右手抵在旁边的腿上。
干嘛?陶文昌怀疑他被人灌了酒,想吃苹果?
别动。薛业强撑着。场内又一声哨响,撑杆跳开始,随即眼前突然黑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己一定是高中怼薛业太狠,欠他。陶文昌左肩整个麻痹,薛业靠着睡一个小时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他身上有很特别的香味,作为一个纯直男,陶文昌笼统概括为走进一间全是木头的陈年老宅的味。
不好闻。
啦啦队们满脸揶揄从面前跑过,悄悄冲他竖大拇指,露出支持你们哦的姨母笑。
支持个锤子啊!
陶文昌无奈,不分场合说睡就睡还是深度睡眠,薛业你丫天赋点是不是太过任性了,祖师爷喂药吧。又不能把人扔下,只好保持着像极了爱情的姿势等待白队救场。
白队啊白队,人我给你骗来了,下药迷晕了,就差扔你床上了,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祝杰出现的时候陶文昌正在看三级跳,室友孔玉,1米8的身高像个跳芭蕾的男生。第一跳15.30米,不错。但是这个孔玉吧,对祝杰意图非常明显。
拎包、送水、买早点,总之就是当初薛业那一套。但又不一样,他想和野逼谈恋爱,旁边这个被野逼骂一句就幸福得忘记自己姓薛。
义无反顾地找骂,也是魄力。
所以当野逼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瞬间,陶文昌以为他来找孔玉。趁没发现,陶文昌把薛业的棒球帽往下压了又压,用手虚虚地捂着他下半脸。
这要是还能发现,去他妈的弯爱直,原地结婚,给份子钱。
孔玉选手第二跳结束,好,他看见祝杰了,很好,迎上去,把他带走!陶文昌默默解说,等祝杰滚蛋。
谁料祝杰没理,而是带有目标性地扫视观礼台一整圈,锐利的眼神和陶文昌直接撞上。对视几秒结束,迈开长腿阔步逼近。
第6章桀骜小十六
同在一起训练6年陶文昌还真不怕和祝杰杠,故意把薛业往怀里塞了塞。真巧,又他妈忘了看黄历。
薛业还在睡,黑色帽檐几乎压满巴掌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一呼一吸安静喘气。短袖校服从纯白穿成米白,应该是他高三那件,陪他杰哥在操场风吹日晒整学年。
它比它主人命好,高考结束没被丢弃。
看我干嘛?陶文昌扬眉挑衅。
你找死吧,陶文昌。祝杰单手插兜,拳头在兜里攥紧。
陶文昌朝白洋挥手,不屑一顾。我约高中同学看田赛也不行,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宽啊?
白洋与报完成绩的孙健孔玉一同过来:呦,祝杰来了,你今天没有径赛评测吧?
白队你再晚一步我就死了,啦啦队全体微信号也救不了我。陶文昌拍了拍薛业的后颈,只不过你要的人睡着了。
祝杰看白队的那个眼神,陶文昌觉得他是真的想弄死一个。
你要的人?祝杰问。
祝杰问白队的那个语气,陶文昌觉得他是在动手之前确认自己没杀错人。
第二个察觉气氛有异的是孔玉,杰哥是极端个人主义,自我先于集体,除非触动他个人利益其余一概冷漠处之。很伤人又很吸引人。
谁啊?孔玉找出了关键。
是啊,是我要的啊,想挖进队里好好培养。怎么,你们认识?白洋蹲下轻轻掀开棒球帽看脸,嚯,几天没睡觉了,睡挺香啊。
天秀挂逼!孙健惊呼,震了孔玉一下,我男神!
嚯,祝杰皱眉了,陶文昌仿佛看到孙健凉了的那天。
什么挂逼,你认识?孔玉不自然地动动肩。
孙健口若悬河,声情并茂:挂逼就是挂逼,随便一跳就把我虐了,好他妈拽一男的!
孔玉试图看脸,摆明不信。虐你?这么厉害不考体院,看清楚起跳板位置没有?
白洋拿出学长风范。我看的,规范起跳但不算全力以赴,实力碾压孙健是有的,想让昌子叫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他的事我做主。祝杰一句话否定了所有人的存在和意见。
陶文昌冷笑得十分热切。呵,你是他什么人。
祝杰不理会,直接转身警告白队:白洋,你别以为他脾气好,就想打他主意。
白洋、陶文昌、孙健俱是惊恐,看神经病一样看祝杰。脾气好?咱们讨论的是同一个人吗?
孔玉听得云里雾里。昌子,这人谁啊,怎么在你身上睡着了?
陶文昌偏头看祝杰,指尖轻轻点在薛业的下巴上。对象,我娘子,男朋友,我俩谈恋爱呢。有人不服啊?不服忍着。
爽!这口恶气出得爽!来啊快活啊,直男无所畏惧玩最浪。
陶文昌。祝杰往前一步音量便降一格,我还可以再捐一栋游泳馆。
捐啊,有钱就捐,我搞基关你屁事?陶文昌语速飞快反正人在自己怀里,莫非你也是同性恋,还是你对我们基佬有见解?
祝杰没有接话,能看出喉结在动。
良久沉默,祝杰回应陶文昌的审视。我不是同性恋,而且觉得搞同性恋很恶心。同性恋是世界毒瘤,都该去死,能死一个少一个。现在你明白了吗?
白洋、孙健、孔玉三人俱是尴尬,因为孔玉已经出柜了。这瞬间陶文昌不得不佩服祝杰的狠,这话他肯定和薛业也说过,现在面不改色再说一遍,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
要不孙健左看右看试图暖场,要不咱们叫醒男神问问,要不要入队?孔玉和祝杰同时看向孙健,两位面色都不太善。
被眼刀戳成筛子的孙健毫无知觉,看白队: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吧,昌子还有测试呢。
那就滚。祝杰凝视着熟悉的校服,眉骨打在眼窝里的阴影极为深邃,胸口随着深呼吸上下起伏。
陶文昌看他坐到左侧收了薛业的书包,猜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果然,把靠右睡的人扳成靠左睡。戴棒球帽靠肩膀并不舒服,祝杰摘下顺手戴给自己,只露后脑一片黑硬的发茬。薛业的脸全部曝光,是很冷漠淡然的面相。
还不快滚?再不练成绩进不了一队。祝杰的暴躁和性格同样咄咄逼人。
不急,我在认真考虑怎么揍你。陶文昌摸着下巴比了个中指。
那你慢慢考虑,不急。祝杰不以为然,左手拉开薛业书包驾轻熟路摸出一听红牛,又笃定地摸出一卷肉色加厚款运动员专用肌贴,了如指掌程度如同翻自己的包。
一手喝红牛,一手顺着薛业后颈的发根有意识地施力。冥府之路再一次填满了空白的距离。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是要一直睡的意思了,祝杰放下红牛蜷起中指,凶狠且迅速地弹向薛业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