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啦!”她砰地关上门,嘴角要触及云。
约定在簋街一家火锅店,比巴卜一边喝啤酒,一边大倒苦水。
李琊呷着豆奶,打趣道:“我看你就是在炫耀,去了趟戛纳了不起。”
比巴卜叹气,“我们公司就是去凑热闹的,你看回来之后哪有时间,这个会那个活动的。”
“文创民工,我懂。”
“诶,不过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关于大钊的。”
李琊从铜锅里夹起羊肉片,沾了麻酱吃,抬眸说:“你知道他来北京了?”
比巴卜一愣,“我不知道。”
李琊顿了顿,“那是什么?”
比巴卜问她要了一支烟,方才开口,“大钊以前有女朋友知道吧?”
“晓得,有很多。”
“我们最近合作的公司,那女老总武萋萋是大钊前女友。”
李琊暗自松了口气,“可以啊,影视公司老总。”
比巴卜皱了皱眉,“我要讲的不是这个……”
李琊听他娓
娓道来,无意识地摩挲锁骨下的土星吊坠。
除却声名赫赫的青年作家这一身份,叶钊就是彻头彻尾的纨绔浪子,在那只手数不过来的女友里,武萋萋是稍显特别的存在。他们是俄语言文学同门教授下的研究生,俊男靓女,才华横溢,好不合衬。稳定交往超过一年半载,八卦娱乐媒体甚至报道他们或将成婚的消息。
故事的转折在二十五岁那年,学校拿到一个去莫斯科大学文学系硕博连读的名额,叶钊与武萋萋都申请了,纯粹以学术成绩考量,二人都有多篇文章上权威期刊,获选机会不相上下。
结果毫不意外,叶钊当选。武萋萋认为这个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十分不公,多次找导师理论,说她有出版的翻译作品,而他不过是出版了两篇虚构类小说。导师说这不是一人决定的,再无下文。
就在这时,叶钊见到了母亲,这才得知父亲的公司早已破产且欠下巨债。等他忙完第三部长篇小说《野鸽子》的出版事务,母亲失踪了。叶钊为寻找母亲,下定决心退学,同导师商议将名额给武萋萋。遗憾的是,名额最后却给了低一级的另一位导师的门生。
无人知晓,武萋萋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给叶钊介绍了一位准备进入大陆影视行业的香港富商。叶钊很缺钱,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了三部长篇小说的改编版权,或者说是被骗取。
一年后,《蒲草》搬上大银幕,讲述小镇青年寻找自我的作品变成充斥纠葛的爱情故事,书迷怨声载道,骂电影主创团队胡改,骂叶钊为了钱舍弃良心。
叶钊再次回到北京,却发现武萋萋成为了富商的“二房”太太。他提起上诉,以败诉告终,并因诽谤再欠债。
找不到母亲下落,背负父亲公司的银行欠款及父亲的高额赌债,耀眼的星星一夜陨落。
“我就打听来这么多,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那编剧一开始还不愿意讲,问我为什么这么好奇,我说是大钊的读者,她立马像找到知音了,义愤填膺的,还发毒誓绝对不接武总公司的活儿。”比巴卜小口饮酒,好似讲述的只是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
比巴卜虽是李琊的忠实酒友,却不清楚叶钊在她心中的分量,只知道她曾有过好感。因而对他的语调并不恼,她勉强笑笑,转而说起别的。
饭后,比巴卜提议去看欧冠小组赛,那不勒斯对曼联。
工体东路酒吧食肆众多,入夜很是热闹。有的店沿街搭了露天的席位,棚沿缀有各式球队的小旗帜,大屏幕上正在重播之前的比赛,人声嘈杂。
绕过停泊在路口的车辆,走进巷道,李琊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唐季飞叼着烟,正同旁边几人走进一间酒吧,很有些神秘。出于对这些夜场的了解,她知晓这间酒吧是会员制,不是如今的他能消费得起的。
李琊思忖片刻,问旁人,“去HUG吗?”
比巴卜说:“都行。”
走到门口,安保将他们拦下,“有预约吗?”
李琊想着要编什么谎,恰时,比巴卜瞧见熟人,招呼道:“迟总!”
为首的男人颔首:“来看球儿?”
比巴卜点头,“这……我朋友忘了预约。”
迟澈之了然,看也不看李琊,对安保说:“一起的。”
安保放他们进去了,李琊轻声道谢,迟澈之未理会,倒是他的朋友将她打量一番,“美女,怎么称呼?”
李琊笑笑,“山茶。”
迟澈之勾住他朋友的肩膀,“得了你。”又对比巴卜说,“你们玩。”
比巴卜知道这位领他们进来已给足面子,客套两句便分开走了。
侍者领他们至一隅就座,比巴卜这才说:“以为你是VIP,下回提前只声儿行不行。”
李琊左顾右盼,未能寻见要找的人,回话说:“那谁?”
“我老板的老板,归迟影业的老总。”比巴卜想起她不了解业内,补充道,“就之前在三环撞了那法拉利车主。”
李琊点头,“公子哥儿。”
“可不是,不过他人挺好,对我们这些小编剧很照顾。”
暗紫的灯光里,人影绰绰,气氛正浓。皮质沙发座椅间有横隔,仍能听见邻座人的说笑。
薯条与精酿小麦啤送上桌,随着足球在绿茵草坪上的旋转,比巴卜讲起球来,李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杯子见底,李琊不再有耐心,起身说:“去趟洗手间。”
HUG的装潢如迷宫一般曲径通幽,除了厅堂偏角的座位,还有位于深处的吧台,以及穿过长廊才能上至二楼包厢的楼梯。李琊也故意像走迷宫似的,弯弯绕绕探了个遍,还是未见着人。
跨上第一步台阶时,遇见提着冰桶下来的侍者,她觉得此番行为有些蠢,不该追踪下去。下一秒,仍拾级而上。
李琊装醉很在行,一一推开包厢门,一一颔首致歉,最后余下两间上了锁的房。
她靠在有灭烟器的垃圾桶的旁抽了一支烟,等来其中一间的门打开。出来的人是方才同她搭讪那位,男人笑着走进,“美女,这就喝高了?”
李琊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找人。”
男人脖颈上的Goro's银质羽毛项链一晃一晃的,笑容亦一晃一晃的,正邪难辨。他抵近,压根没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抬眉一笑,“有事儿?”
李琊顺着他的想法,随手一指,“男朋友。”
男人果然将她当做不懂事的情儿[16],颇有些劝解地说:“顶多赌个球儿,别多想。”
李琊但笑不语,男人许是知分寸许是觉得无趣,三两步走开了。
等他消失在楼梯口,她敲响了最后一间包厢门。
里面的人很谨慎,过了好一会儿,掀开一条门缝。
李琊故作风情地笑笑,“老板好。”
话音刚落,那人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整个人拖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16]情儿:北京方言,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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