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洗手间,盥洗池上悬挂一面有裂痕的镜子,倒映出支离破碎的男人的背影。
女人的手搭上男人肩头,接着笑声响起,“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特别的嗜好。”
叶钊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自嘲地说:“我确实病得不清。”
“你就这么想充当我的监护人?”李琊敛了笑,手垂下来贴着墙面冰冷的瓷砖。
“我担心你。”
“是么?整整两年不理我,担心我?”她微微偏头,“你演什么苦情戏,再找不出比你更自私的人。”
他蹙起眉头,“是,我自私。我还是他妈的废物。为什么要折磨一个废物?”
她点了点头,“折磨……叶钊,你好了不起。折磨。”
停顿片刻,他想更正言辞,还未开口,却听她说:“不如,彼此放过?”
叶钊深吸一口气,就要去搂她。
李琊彻底推开他,往门边走了一步,回头说:“少自以为是了,我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摆布的妹妹崽,玩不起趁早滚。”
捶门声咚咚传来,“好没好啊,里面的——”
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拉开,青年对上女人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得噤声。
李琊绕开青年,大步离开。
青年朝里探去,瞧见一位男人,低垂着头,握拳抵墙,很是失意。
“都什么事儿啊。”青年嚷嚷一句,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叶钊追出门外的时候,已寻不见李琊的踪影。
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胜券在握,然而一输再输,人生如此,心也如是。
可他从来没有觉得,她可以任他摆布。他是再庸常不过的男人,过去身陷囫囵,如何能接受她的心意。只好一再迂回,迂回又忍不住靠近。
如今,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面对她,却看见她在声色犬马中迷失。他不想看她继续混乱下去,染上酒瘾甚至别的什么。倒是忘了他是罪魁祸首,哪有资格来管她。
半晌,叶钊收起思绪,转身瞧见立在门边的女人,似乎在静默地观察他,不晓得有多久。
顾襄朝他走来,“借一步说话?”
叶钊掸了掸烟灰,“您说。”
顾襄笑了笑,“别这样儿见外,我曾经也是你的书迷……谁能想到我会和写出《蒲草》的作家成为敌人。”
叶钊一怔,“不太明白。”
“刚刚这么多人在,你让山茶多丢面儿。”顾襄轻轻摇头,“我原以为你是冷酷的人,实际上,作家与他的小说很有差距。”
听来像拐着弯骂人,叶钊抬眉道:“你们都是这样玩的?”
“山茶说得没错,你很古板。”
“还有呢,她都怎么说我?”
“说你十恶不赦。”
叶钊哂笑一声,“没说错。”
顾襄牵起唇角,轻声说:“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点儿回应也不肯给。”
“这是我和她的事。”
“你是真的不清楚她过的什么日子?”顾襄无法再抑制情绪,蹙眉说,“你以为她好光鲜是吗?不是我们这群人,她李山茶!……”
叶钊喉结滚动,好一会儿,自言自语般地低喃,“有多不好?”
“你别搞她了行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但是不行。”
心头的钟摆左右摇晃,顾襄认真地说:“你图什么?”
叶钊似在确认她这是玩笑还是严肃提问,
挑起眉梢,“什么意思?”
“你想得到什么?”
“一定要得到什么?”
顾襄忽地浅浅一笑,“我知道了,为什么她还惦记着。”
叶钊不打算问缘由,却听她接着说:“你们是一类人。”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永不妥协的那一类人。
电子音乐震耳欲聋,昏暗灯光里,烟雾弥漫,分不清乱舞的是人类还是巨型蜘蛛。
庞景汶蹲在墙角,看着瘫坐在地的人,用酒瓶碰了碰她的脸,“喂,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别烦我。”李琊皱眉,抬手虚晃一指,“乖妹妹还在等你。”
“总是半夜叫我出来,哪个乖妹妹愿意搭理我。”
“谁让你来了。”
庞景汶无奈地摇头,“要不是超哥电话打不通,你以为我想来?你就等着他明天来骂你吧。”
李琊轻呵一声,“季超敢骂我?”
“是!您是谁啊,了不起。”
“我哪儿……叶钊才了不起。”
gu903();庞景汶没听清,凑近了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