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推开他,“假惺惺。”
“第一,不准来公司找我;第二,不准半夜给我打电话;第三,不准叫我叔叔。”他顿了顿,转身走进楼里。
她朝背影喊:“滚你妈的,准不准关我屁事!”
他回头,淡漠望她一眼,转角走进电梯间。
“一起做音乐!”李琊拍门道。
季超站在宿舍门后,见她似有满腔怒意,不解地说:“这么突然?”
“上次给你听的那支曲子,我们现在就把小样做出来。”
“可以是可以,会不会太急?”
“你就说搞不搞?”
“我当然没问题,关键是要找其他乐手,至少得有个贝斯。”季超往里走了两步,从床上捞起手机,“问问乐队的人。”
她敲了敲门,“我不用‘Simple’遗留难民。”
他犯难,“社团的新生我不太熟……上次在坚果认识的那支乐队,我问下他们。”
“给庞景汶打电话。”
“你怎么回事,爆炸了一样——好,我打,立刻打。”
她拨通秦山的号码,“老秦,借下练习室……就我们几个,嗯,比巴卜的钥匙在我这儿。谢谢。”
果壳后台有一间练习室,偶尔有本地乐队借用,大多时候是存放乐器的杂物间。
李琊和季超把多余的物品搬去隔壁休息室,腾出空间来,接着整理乐器,检查设备。
庞景汶推开门,额上还挂着汗珠,喘着气说:“我迟到了?”
季超说:“没
规定时间,你急什么,这里刚收拾好。”
“你说越快越好……”
音响里偶尔跳出琴音,李琊在试音,抬眸说:“你跑来的?”
“打不到车就跑过来了,反正不远。我本来在家自习,闲着没事儿。”
整理练习室的过程令人平静些许,她轻声问:“五线谱会看么?”
“只会看四线谱和简谱。”
“你过来,先玩一会儿。我把五线谱转简谱。”
庞景汶打开琴盒,取出蓝色贝斯抱在怀里,踌躇着不愿上前。
季超说:“愣什么,过来插电。”
“独奏一段试试。”她笑了笑,拿着乐谱和笔靠墙坐下。
季超说:“别笑了,大哥,你现在笑得很可怕。”
她敛了笑,面无表情地说:“我怕吓到他。”
庞景汶摸出心型拨片,弹拨出单音节,看了看另外两人的神色。
李琊在音符上标数字,听见声音忽地没了,头也不抬地说:“别紧张,又不是考试,我和季超都非常业余。”
贝斯低音响起,如小象跳迪斯科,起起落落,生动有趣。
她停笔看过去,弹拨贝斯的他神采奕奕,再不见腼腆模样。
霎时,节拍变快,低音复杂交错。犹见群象起舞,新鲜瓜果在它们头顶和长鼻上来回滚落。
拉长的音收尾,手离开琴弦,他害羞地挠了挠头发。
实在出乎意料,季超以击鼓代替言语。
李琊问:“你自己写的?”
庞景汶点头,“看非洲旅行指南的时候,节奏自己就冒出来了,还是第一次创作,技巧没跟上……”
“不要总妄自菲薄,我觉得很好。”
季超说:“诶,让他试试《阁楼》?”
“你带谱子了?”
“都带了。”季超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将四线的贝斯谱放到他面前的谱架上。
他熟悉了一遍,大胆提议,“我想合奏。”
李琊背上自己的木吉他,拍了拍话筒,数着节拍说:“一、二、三、四——”
吉他琴音和人声同时响起,“如囫囵吞硬糖,脊背隐隐作痛,辗转折叠。是谁在阁楼高唱,我心事无人讲……”
小鼓敲响,而后贝斯加入。
她的声线刻意提高,好似真空袋里的莓果,轻盈飘扬,时而靡靡。
这首被杜萱改成青春期少女的歌再次回到她这里。
曲终,庞景汶看了她的乐谱上的歌词,弹奏时没听清的部分都找全。
李琊问:“不喜欢?”
他摇头,“很有风格,特别是词,怎么写出来的?”
“就那样,写我看见的。”
“‘我’不是你,对吧?”
她“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李琊时常会在阁楼弹琴,偶尔好兴致会哼唱喜欢的歌。
茶楼有位女郎,不知是喜欢音乐还是消遣寂寞,没有客人光顾时,会悄悄坐在台阶上听她唱歌。她同女郎们只是打照面的关系,基本叫不出名字,偶然发现有人偷听,并未道破。
她内心深处是排斥和她们接触的,直到那位女郎染上毒瘾,迫不得已离开,临走前闯入阁楼,央求她为她唱首歌。
美丽容颜不再,女郎双颊凹陷,瘦得不成样子。她不忍拒绝,根据女郎哼的旋律,弹唱了卡百利乐队的《DyingInTheSun》。女郎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美得不像话,还说她
梦想做歌星,有人肯为她写歌。
没多久,女郎去世了。李琊从其他人那儿听来不成章的故事,写下了《阁楼》。
连着几天,李琊、季超和庞景汶按时在练习室碰面,玩到果壳营业才离开。
合奏过后,她不太满意‘Simple’乐队自做主张的修改,决定将《阁楼》重新编曲,做新曲小样的计划暂时搁浅。
这天,不知是谁玩笑说:“到前边儿舞台去怎么样?”
调好灯光,乐器接上设备,一切就绪。
正门打开,几人走了进来。
李琊和叶钊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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