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鬼地方,可是,我已经出不去了我吸了两年大烟,不可能戒掉的
有的人意志坚定,可以摆脱这玩意儿,可软弱如我,可能吗
你花几千大洋救了我出去,可到时候我一身烟瘾,接下来该怎么活呢我身体已经坏了,年纪轻轻却老是生病,脑子也不比从前,想事情时总是很慢”
信很长,周秀说了很多,她说她很佩服容真真,明明遇到的困难比自己多,却能一步步把崎岖坎坷的路走得平稳。
她说她曾经嫉妒过容真真,她知道容真真的一切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可看到曾经过得比自己还难的人,把日子过得那样好,既是有名的作家,又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而自己却落到了烂泥里,总觉得意难平。
她说她曾经恨过容真真,看着容真真,她就没法子找借口去怪命运,容真真过得越好,就越显得她当初走上歧途是个笑话。
她说她最终还是想开了,命运只能决定当下的路好不好走,可走上哪条路却是自己选择的。
她还说,她希望能看到容真真过得好,因为那样,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也得到了解脱。
“我想看你光辉灿烂的未来,可是真真,我真的已经倦了,我厌恶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厌恶化着浓妆,不得不为生计成天揽客的姐妹,我厌恶利欲熏心的鸨子,我厌恶活着的感觉。
我想离开这里,可我明白,就算离开了,我也无法正常的活下去了,我的心已经很老了,我的意志也太过薄弱,我没法戒掉大烟。
病弱的身体,混沌的脑子,以及和外面世界格格不入的心我渴望着榴花胡同外的世界,却又惧怕着那里。
留在胡同里,我可以尽情的想像着自己是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但如果我真的站在阳光下,却被阳光晒化了,我又该怎样欺骗自己呢
所以,真真,就让我烂在这里吧。”
周秀计划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计划许久了,十七八岁的姑娘,在外头年华正好,是一个女孩子最灿烂的时候,她们可以读书,或者结婚,还可以期待一下未来。
可在胡同里,前方的路却已经注定了除了卖身,没有第二条路。
胡同里的头等姑娘,沦落到一天接二十多铺的老妓,最多不过十年,她们的青春是那样短暂,短暂得像是一眨眼,花朵就从枝头凋谢了。
周秀知道,她作为清吟小班头牌的时间已经过了,如果再不“离开”,鸨子将她的“清白”卖个好价钱后,就会让她落到二等茶室去。
茶室当然不如清吟小班赚钱,但她的烟瘾却很重鸨子要制住手下的姑娘,客人也有许多抽大烟的,两方逼迫下,没有哪个姑娘逃得脱这条路。
难道她要为了大烟,像其他姑娘一样不停的卖身吗
身价会越来越低,烟瘾会越来越重,最终为了大烟,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的心已经被打上了榴花胡同的烙印,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只是死亡,才是彻底的、永恒的解脱
在某个平平常常的一天里,周秀写好了遗书,将所有东西都分配了,因为鸨子抽成多,税钱重,她又要抽大烟,所以积蓄并不多。
她把衣裳首饰分给了几位平时关系较好的姑娘,把常看的书都留给了容真真,便从容的准备迈向自己的死亡。
对于她而言,死亡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在这时候,她收到了容真真的信,很难说她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当时甚至动了心:我也许可以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之后呢我有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吗
没有的,这几年的时光在她心上留下了疤痕,永远也去不掉,而她也没有剜掉腐肉,让它重新愈合的决心。
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解脱吧。
她将留给容真真的信拿出来,又添了几笔,然后很疲惫的,又带着一点儿期盼的,走向了解脱。
“真真,我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这是我应尝的苦果。”
作者有话要说:
周秀的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
在这个故事中,潘二娘是懦弱者,所幸为母则刚,她也有自己刚强的一面无论怎样都要活下去,所以她在经受了比旁人更多的磨难后,得到了新生。
容真真、秦慕和妞子是反抗者,所以他们最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而周秀是屈服者,她只能自我解脱
娇杏这个人很复杂,她是屈服者,是堕落着,是所以后面还会有她的一点情节。
最后,给大家说一句迟到的中秋快乐在这种情节下说中秋快乐的我真是个狼灭呢
第72章
看完这封信,容真真沉默着坐下,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娇杏与她两两相对,心中哀痛,默然无言。
两个就这样静默的哭了一两刻钟,秦慕怕她们哭坏了眼睛,一人递了一块帕子,本想开口劝慰,却知道这种时候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没用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还请节哀,当下要紧的是办理周秀的后事。”
娇杏从呆木中勉强提了提神,沙哑着嗓子道:“不必了。”
她说:“后事我已经料理完了。”
她想到周秀的下场,眼泪又流了出来。
鸨子正要指望着这位当红姑娘赚钱,谁知道周秀这么一死,她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着,气都要气死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姑娘竟然有这个胆子,因着周秀这一死,胡同里的姑娘们人心浮动,私底下颇有怨言。
鸨子知道,若是不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日后必然要惹出大乱子来。
她干这一行几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活人能收拾,难道死人就不能收拾了
她看着周秀的尸身,冷酷的,残忍的笑了。
正午时分,楼子里的姑娘们都被叫了出来,乱哄哄的挤在院子里,一天里头,也就这个时候她们能稍微有点空。
一众姑娘白天里都在补觉,蓦然被人从床上强拉起来,心中都很有些不快,大家嘀嘀咕咕的嚷开了。
“这大白天的,又作什么怪”
“谁晓得上回晌午将咱们闹起来,不是把个昧了铺客钱的打得去了半条命了么”
“这回又是哪个惹了这老娘们”
“快别说了,小心她撕了你的嘴。”
先前骂鸨子老娘们的那个撇撇嘴,不服气道:“怕什么”
话虽如此,可她声气儿到底低了下来。
gu903();不知内情的议论纷纷,知道的却心中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