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2 / 2)

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和祖父,他的祖父一点点拼装出了一台织布机,而他的父亲用它精心为他织了一匹精美绝伦的锦缎,然后披到了刘彻的身上。

现在这位十六岁的少年正大步迈向前方,他以此为甲,自此战无不胜。

武帝前元元年正月,汉武帝改年号为建元,同年召请全国贤良方正者入长安城,且下令但凡有意从军者,可不必经郡县诸侯国,直接入长安自荐。

当年夏四月,刘彻一连下了三诏:

但凡家中有耄耋老者,除了给予米面之外,免去家中男子的劳役,以便其专心奉养老人。

凡家中有从军身殒者,其子由当地政府每月派发粮食抚恤其成年。

恕七国之乱受到牵连没入为官家奴婢的罪,予以遣返。

一月后,又下令削去宫廷卫一万余人,开放位于长安城的马苑允许民众进入放牧采樵。

不过小半年,在窦太后的全权放权和窦婴、卫皖等臣的扶持下,刘彻很快便让整个大汉的国事步入正轨。少年帝王雄心勃勃,只是为了他的目标尚且需要忍耐。

他的运气不错,另一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同样是皇位的继承人,匈奴太子於单却被叔叔打得节节败退,本属于他的左部势力被左谷蠡部鲸吞蚕食,而王帐势力亦是分为两派,无法全力克敌。在这样的情况下,纵然出身正统,於单也拿不下大单于之位。

有忠心于他的臣子谏言,如此情况之下若是硬扛定然要吃亏,不若收缩势力暂且盘踞。於单采纳了他的意见,然而就在他想要退避之时大营忽然遇袭,来者竟是毫不相干的右部之人。

面对惊愕的於单,对方耸耸肩,表示殿下您别介意,咱就是想要用你的头颅去递个投名状。

於单恍然,王位之争,自古只有你死我活,就算伊稚斜不动手,也会有人替他动手。

要活下去,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了淡然饮茶的大阏氏。

建元二年五月,匈奴太子於单带着大汉二公主南宫公主以及匈奴最小的皇子金日磾投汉。

刘彻看着美丽依旧的姐姐竟是有几分讷讷,反倒是换回汉公主服饰的南宫嫣然一笑,对刘彻说:对不住呀!彻儿,阿姊懒得等了,于是就自己回来了。

年轻的大汉皇帝闻言讶然,片刻后笑了:阿姊,欢迎归来。

辛苦了。

建元二年七月,匈奴新继任的大单于伊稚斜发来国书要求归还被汉军绑走的大匈奴的右贤王和大阏氏。大汉回复表示,我们只有涉安侯和南宫公主,没什么右贤王大阏氏。伊稚斜怨汉国收留於单,遣兵至代郡、雁门、定襄、上郡等地寇掠。

大汉反应非常快,当即施展报复性行动,遣李广、李当户、卫青、窦皖分四路大军从云中、雁门、上谷代郡各令两万骑兵出边北攻匈奴。

李广李当户这两支父子兵配合默契,双双扑向匈奴右部,而卫青窦皖这两队则直接北上,神奇地绕过了放牧的大部落一路直达笼城。

窦皖此前听从夏安然所说如果和卫青上草原就要相信他的指路能力,是以大军全程除了靠着窦皖所带的飞禽小分队寻找水源外,都跟着卫青的直觉以及若干投降的匈奴兵的指引走,虽说信任但等看到结局窦皖仍是不免错愕。

笼城乃匈奴全部祭祀之所在,无论左右部、王帐每年都要在这里相会,可以说是在万物皆是游动的北方草原上少数几个固定的地点之一。也因此这块地方的方位被匈奴人保护得相当好。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深入草原就摸到了老巢中的老巢。

四万汉军皆是骑兵,路上几乎没有减员,这样的编制根本就没有必要实行什么计划,这群人直接简单粗暴地直突而入,抄了祭天仪式后内部空虚的笼城。除了带走了守在当地的匈奴人外,窦皖还让人将匈奴祭天场所的所有东西全都抄走了。对上卫青疑惑的视线他非常淡然地回了一句,这样效果更好。

效果?什么效果?卫青顺势看去,见到被绑住的匈奴人对于汉人居然搬走他们的圣像时崩溃的模样不由点点头。

原是如此,是这个效果啊,他不由肃然起敬。

和离开时候一样,汉军归国之时同样是万众瞩目,因为端了笼城,虽然严格来说卫青窦皖这一支战果并不如李家父子那一支醒目,然而意义更大。归降汉军的匈奴人纷纷给刘彻打报告表示他们想要祭拜神灵,而不怕事儿大的刘小彻觉得一群匈奴人在汉人的地盘上祭拜匈奴圣像这事还挺有趣,于是特别允准了。

草原上的匈奴人闻讯后差点疯魔,连被挖走一块的河南之地都顾不上了,接连袭击边境只想着要夺回神像。此后,汉匈之间拉锯数年。

最后伊稚斜受制于部落对于盐的需求,加上草原人口骤减确实无法再战需要休养生息不得不主动议和。

就在这一年,刘彻得了自己的长女,老刘家都有先开花后结果的传统,所以他对第一个孩子是女儿没有半点不愉,头一次当父亲,又是在匈奴求和之时,刘彻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甚至当下就想要封她做长公主,被小公主的母亲制止这才作罢。

但尽管如此,他也精心挑选了一富庶之地给了女儿做封邑。

从傻爸爸模式清醒过来的刘彻思考再三,他悄悄写了一封信给自家兄长,问询要不要将自己女儿过继给兄长的事。

这个愚蠢的想法被周旋在多多和长长之间的夏安然严辞拒绝了,非但拒绝,夏安然还就刘小猪一点都不尊重娃儿她妈的行为进行了一番长长的思想教育,总结起来就是弟弟你在这样下去别人就要骂你是渣男啦!

他自不知,刘彻坐在空荡的宣室之中展开兄长语气一如往昔的信件时,微微笑了。

人说美梦易醒,夏安然这一梦却是做了四十多年,他从一舞勺小童平平安安没病没灾得成了中年老者,最后是握着爱人的手在养子的陪伴下闭目的。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一辈子也算没有什么遗憾了。

因为在告别时候,他都颇为洒脱。看着窦皖同样步入中年,却格外俊帅的脸,夏安然露出了一抹笑,好好过。

我知。

我可以等你,别太早来。

好。

阿皖。

哎。

夏安然抿抿唇,露出了一个有些羞赧的笑容,他小声道:如果有来生,我还想能再遇见你。

只可惜,不可能有了。

他对着说出同样承诺的爱人露出了一个的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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