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内,窦皖拿起了一柄长槊,在小国王吃惊的眼神中舞了一个刀花,然后持槊而立。
夏安然敬畏地看了眼足足比这把槊矮了快一半的窦皖,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后者看了他一眼,黑眸中带着点星笑意,此为大杀器,只是步兵不好用吧。
是,夏安然点头应了,窦皖抬手将这把大槊放回了兵器架上,姿态格外轻松。若不是眼睁睁看着兵器架因为承载了这件兵器而向下沉了几分,夏安然险些都要以为今天放在这儿的兵器是匠人们做的模拟品了。
他带着窦皖一路进入到了刀械展示厅,此处放置着尚未开刃、长短不一的环首刀。
匠人们在测试最佳的长度和配比。夏安然向窦皖解释道,燕赵之地的汉子个子高,匠人们之前做出来的刀于他们来说有些不顺手。
这样啊窦皖的眼睛在夏安然身上绕了一圈,眸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笑。这份微妙的情绪被夏安然敏锐捕捉,他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这是在鄙视他的身高呢,但是夏安然完全不虚,因为从刘胜的金缕玉衣来判断,他的这个壳子起码能长到一米八,努力一下都能破一米九,不要太有男人味。
夏安然本身的壳子并不矮,但是他是在北方念的大学学校里东北汉子特别多,一进浴室,他们这群南方汉子就和雪兔进了北极兔窝似的。看着都是白的圆滚滚,一站起来才知道差距。
久而久之,他就难免有些在意身高。尤其在小伙伴走了一趟回来之后那就和笋干泡水似的,一下就长开了,还没等来生长季的夏安然就有些着急。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面子上一定要撑住,所以他装作没明白窦皖是什么
意思,强自平静地继续为他介绍中山国的武械。
窦皖已经到了该选择兵器的年龄,一般来说习武的孩子会从矛入手,但是程不识考虑到中山国如今所研制出武器的动向以及着重发展的刀器上,便想着莫要让孩子白白绕了远路,便想要让程武窦皖从习刀入手。
而程武表示不干,当时槊出现的时候他也是舞过的,不过由于身高、体能劣势,最后还是选择了李当户作为实验对象罢了。输给了年龄,这让人怎么服气,所以程武一门心思就想要练槊。
为了有体力,他平日里头就着重练手臂肌肉,此揠苗之举没少被其老爹揍。
程武对槊一见钟情带动了窦皖对其的好奇。槊的存在虽然也谈不上机密,但是中山国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因为这东西一拿太过兴师动众,自然也没有出现在校场内。
故而夏安然得知他感兴趣后,便直接带着他来看了。
武械局摆放的兵器千奇百怪,这里同时还要测试防具,为了获取准确数据,自然什么兵械都有。据说武将和其最擅长的武器之间会有心电感应,基本上这感觉就类似于一见钟情,所以根据程不识的话来说,还是自己上手试试这感觉才能知晓。
但窦皖显然是那种花心之人,他将所有兵械一一试了试,并且在武官的指导下用兵械做了攻击试验,他几乎所有的武器都能够用好,但麻烦也就在此。
因为都能用得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兵器会让他觉得如臂使指之感,自然也不会一见钟情啦。
武官对于小少年的身体素质露出了羡慕之色,兵械的建造以及兵种分营其实和人的身体肌肉分布很有关系,有些人握力很强,却不善拉,有些人擅长横向使力,却不善劈砍。
当然这种也不是绝对,也可以靠大量练习来弥补,但像这个小郎君一样什么动作都能做好的就属于老天赏饭吃了,再羡慕也没处说理。
最后窦皖挑了最简单的刀箭两门,小国王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他会选槊。毕竟槊这种武器霸道十足,的确很帅,几乎每个男人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就是征服它,或者被它征服。
程武就是被征服的一员。
但这东西对个人身体素质要求实在太高,因为扭到腰含恨放弃的兵士夏安然就没少见。
夏安然有些疑惑:阿皖不喜欢槊吗?
窦皖微微摇头。它很好,但不适合我,少年眸光平静,他看着袖手而立的小国王说,我只想选择我最喜欢的。
哦哦哦!夏安然恍然,他给窦皖这种溺水三千唯取一瓢的行为点了个赞,然后他陪着窦皖挑了一把刀便回了程不识那里。
然后,夏安然收到了程不识的口头分班通知。面对一脸震惊的小国王,程不识解释说,他作为中山王,课程难度自然和那些奔着武将去的不一样。
若是跟着那两人的难度,小殿下身体受不了。
其言下之意就是:殿下就您的身体素质,能应付应付狩猎就够了,别的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夏安然莫名感到了来自武将的歧视,他可愤怒坏啦!
但是小国王的愤怒没有持续太久就消散开了,因为他的伴读曹寿派人来了。
曹寿对于这位未来妻弟突然来信有些意外,但是他比刘胜大上许多,自然对小少年更多些包容。更何况这事吧,的确有些尴尬。
昨天还是小伙伴明天就是姐夫什么的咳,不要说刘小胜了,曹寿也尴尬啊。
彼此尴尬来尴尬去,不知不觉就错过了最佳的和好机会。
这次夏安然送信过去借口是探听卫家消息的,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这边有几个匠人说和卫家是失散的亲戚,所以求他过去问问。
但是他没想到曹寿居然会将卫家人打包送了过来。
他现在看着跪在前面的几个男男女女有些发愣。
他,他的小伙伴做事是这么爽快的吗?不是,我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啊!你这也太到位了吧!
殿下,这要如何安置?见他久久不言,原本随侍一旁的内侍跨前一步小声请示道。这一句请示终于唤回了夏安然的理智,小国王干咳一声,放下了曹寿写给他的文书:你们是平阳侯府的家奴?
回殿下,是,我等为奴生子。卫媪作为最年长者前来回话。夏安然看了一眼这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妇女,又看看一地的少年郎,心下一软:我只是帮人问上一句,不想平阳侯直接将你们派来认人,若是到时候搞错了倒是白费了你们舟车劳顿。
他这一句话自然无人敢应,下头几个人纷纷表示不敢。
其实唯有夏安然自己知道,他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其实只是出于好奇心想打探一下卫家人,根本没动把人拉过来的意思啊。
必须赶紧把人送回去,否则以后的霍去病怎么办?刘彘要是没看不到卫子夫,他未来大侄子怎么办?
如果不是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在这坑爹的时代里头要白花多少时间才能爬到可以担任指挥官的程度?!
这是夏安然第一次意识到蝴蝶效应的可怕,他哪里想得到自己不过是写一封信八卦一下,就能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见到卫青。
难道,难道卫青还没出生?
夏安然默默看了一眼面黄肌瘦只能说清秀干净的两个小姑娘,这应该就是卫大和卫二吧?哎哟喂,老三卫子夫还没出生,卫青肯定也还没有出生啦。他把人拉来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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