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丸丸的房门从里拴上了,贺初九莫名不想敲门,只想偷偷溜进去。爹爹教他的本领总算派上了用场,他随手捡了树枝几番拨弄,轻轻推开了门。
烛光从房中泄出。贺初九有些奇怪,在他记忆里,杜丸丸睡觉时会熄灯。桌椅有些乱,贺初九轻巧行到床边坐下,打量缩在被子里的女子。
自认识杜丸丸后,贺初九便一直在想象这一日的情景。他打定主意要二话不说爬上床,扒光两人的衣服好好亲近,让她看清楚,他也终于懂得了“成亲的道理”。可这一刻真的来临,他的心中却仿佛突然有了底气,那些急切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心头淡淡的柔软与欢喜。
或许是感受到了有人到来,杜丸丸睡得不安稳。她的脸色潮红,呼吸有些乱,长长的睫毛不安轻颤,看着竟然分外弱小委屈。贺初九竟然有些忘记了初衷。他忽然觉得,只是这样坐在床边静静看她,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又或者……贺初九扭头看了看房门,确定自己刚刚将门关好了,这才红着脸抬手,指尖触上了杜丸丸的脸颊。
肌.肤的细腻触感传来,贺初九的心猛地乱跳了几拍,没有缘由地想起了厉云天的话:“……小爷一摸,便知道不是凡品。”手指便是一抖,缓缓滑动,摸了起来。
——好滑,像剥了壳的白水煮鸡蛋,而且软软的……
贺初九傻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很快放下:丸丸的脸比他好摸很多!
指尖停止了滑行,少年浅浅笑着,朝着那粉粉的脸蛋戳了下去。
床上的人一声轻哼。她被弄痒了,于是抬手抓了抓脸。贺初九连忙起身退开,紧张握着拳头站立。可杜丸丸只是胡乱挠痒痒,并没睁眼。贺初九松了口气:他都忘记,杜丸丸向来睡得沉,真真是雷打都不醒。
这一认知让他愈发大胆,再次抬手,轻轻捏了捏那脸蛋。
可出乎他意料的,下一秒,杜丸丸忽地睁开了眼睛!她一个打滚躲去床最里边,嗷嗷叫着抱起枕头,朝他狠狠砸去!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多年习武到底让贺初九保留了一丝本能。他腾地窜开一丈远,只是退后之时,不小心撞翻了茶几。
枕头砸在了地上裂开,白色粉末腾腾升起!“嘭”地家具倒地声中,杜丸丸一拽床单包住脑袋,拼命捶墙壁!一边捶一边扯开嗓门呼喊:“初九快来!救命!”
贺初九:“……”
他也依样抬袖捂住口鼻,声音闷闷传出:“姐,我就在这呢。”
杜丸丸的动作一顿,扯下被单扭头看他,好容易反应过来:“卧槽!刚刚捏我脸的人是你?”
贺初九简直不知该做何表情: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这么动作流畅地进行攻击?他另一手扇了扇弥漫在房中的白色粉末,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杜丸丸扔了被单,也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面粉。我拿来忽悠人的,不准敌人一时紧张,就以为是□□呢……”
贺初九琢磨了下这话,觉察出了不对劲。却听见有人敲门:“教主!有事吗?”只得去开了房门,一番道歉解释。再回屋时,杜丸丸已经毫无压力躺下了,被单上一堆白面粉。
贺初九犹豫片刻,行去床边坐下:“姐,你拿面粉装□□,是想吓唬谁呢?”
杜丸丸哼哼唧唧道:“我也不知道……”她很有些愁苦:“或许是齐锐派的杀手,又或许是劫镖人?”
说完这话,杜丸丸垂眼,模样有些呆。贺初九思量片刻,终是明白了所以:“姐,你害怕?所以你开灯睡觉,所以你睡得不像以前那么沉,所以你一醒来就胡乱攻击!”
杜丸丸一瞪眼,嗖地坐起一拍床板!在一片腾腾升起的白雾中嚷嚷道:“说什么呢!姐姐何时会害怕!”她煞有介事道:“我这是、以防万一!”
贺初九默默看她,半响方慢吞吞应了声:“哦。”
杜丸丸被看得泄了气:“行了行了,姐是有点怕……就一点点!”
她撇撇嘴:天.朝可是刀具都会管制的国家!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碰到血腥暴力的厮杀!劫镖那晚,她是第一次看夜色共火光一色,刀剑与血肉齐飞,哎哟那个场面啊……害怕是在所难免嘛!
贺初九这才好好说话:“你怕的话干吗不告诉我?”他指着地板道:“我可以在你房里打地铺,贴身保护你,就像以前押镖时一样。”
这话脱口而出,贺初九便是一愣:为什么……还是打地铺?!他明明可以说和她一起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