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法杖是用几根荆条捆制而成,还浸了冷水放至阴干,打起人来最是厉害,一杖下去,便是一条鼓胀的红痕显现。顾开礼这会儿是气狠了,挥杖时丝毫没留情,每一杖都用尽全力,打得顾明安满地乱爬,惨叫连连。
顾开礼气得浑身发抖,下手却又稳又狠,顾明安逃一步,他便追一步,寸寸紧逼,家法杖落下之时都带了破空声。任对方百般求饶哭喊,他却一点都不心软,宛如铁面修罗。
顾明安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一时间又痛又怕,泪水鼻涕糊了满脸,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只知道抱头躲窜。父子二人你逃我撵,几个回合下来,祠堂内的桌案摆设碰倒了大半,散了满地的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顾开礼才耗尽力气似的停下脚步,丢了手里的家法杖,靠在柱子上重重地喘着粗气,累得满头大汗。
此刻瘫在角落的顾明安哭得失了力气,头发散乱不堪,将掉不掉的外裳一半坐在屁股下,一半缠在肩膀上。碎发混合着泪水贴在颊边,他抬手抹去眼泪时,手腕上的道道红痕便露了出来,脏兮兮的脸上尚有水渍,沾的不知是口水还是鼻涕。
缓过劲儿来之后,顾开礼抬起沉沉的眼眸,朝顾明安招了招手:“过来。”
顾明安眼里满是惊恐,闻言却愈发往角落里缩了缩,生怕父亲还要打自己。
见顾明安没有动作,顾开礼声色一厉,加重了语气:“我让你过来!”
顾明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浑身一抖,却也不敢违逆父亲的话,只得哆哆嗦嗦往外挪。
方才躲在角落里的时候,顾明安整个人脑子一片混乱,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这会儿挪动地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到处都是伤,稍微一抬手,便扯动了多处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泪水瞬间溢满眼眶,险些兜不住滚落下来。
然而处在顾开礼逼慑的眼神之下,顾明安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一边奋力地包着眼泪水儿,一边压抑地低低抽噎着,半爬半滚地一点点挪到了顾开礼面前。
看着面前瘫得没个人样的儿子,顾开礼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重重地踢了他屁股一脚,没好气地吼道:“给我跪端正了!”
屁股上的伤口蓦然挨了一脚,剧烈的疼痛传来,顾明安忍不住闷哼一声,哭得岔了一瞬的气,眼眶里的泪水顿时再也兜不住,大滴大滴地砸在了地上。
“让你跪端正!直起身子来!听不懂话?”
顾开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伸出手指猛戳了戳顾明安的额头,将他戳得往后一仰:“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顾开礼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顾明安哭声一颤,忍着痛撑起半边身子重新跪直,看着昔日里疼爱自己的父亲这般冷漠无情,他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委屈,喉咙里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洪水一般乍泄开来,哭得伤心欲绝:
“父……亲,安儿……知道错了,您,您饶了我吧……呜呜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