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母还能洗白吗》TXT全集下载_13(2 / 2)

gu903();此处的窗棂破破烂烂,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具挂上厚厚的浮灰。黑黢黢的背光处,一排溜捆着十来个孩子,眼珠无声地跟着阿晋游动。

阿翠木着脸,整个人好似木刻一般没一丝活气。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告诫两句旁人,又徒然松下手,躺在那张破床上蜷起身子。

阿晋咬牙站在原地,无声克制自己飞迈开腿逃跑的冲动。

不可以,不可以,想想三叔,想想阿爹……

他憋得自个儿胸腔闷疼,无意间忽略了院子里的两人。

金五爷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在扣扣索索的麻三手里拿到了五两纹银。

他自觉满意,挥手告别一身邋遢的人贩子麻三,自个儿哼着歌儿出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麻三肉疼地捂住腰间的钱袋。谁知,还不待他从中缓过神来,偏僻狭窄的巷子里忽然传来刀剑沉闷的敲击声。

常年四处流窜的人贩子顿时一个激灵,蹭得迈步跑向后院低矮的围墙,灵活地打算翻墙逃跑。

可惜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训练有素的家将,两人飞身擒住趴在墙上的麻三,抬手一掌利落地把人劈晕。

推开门看见呆愣在内的阿晋,二人俱是松了一口气。多日来没日没夜地追赶金氏商队,他们可没少跑冤枉路,如今终于看见小孩子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不少。

阿晋警惕地摸出藏在背篓里的一把柴刀,小狼崽一般对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大汉:“你们,是什么人?”

二人急忙开口解释:“我等奉卫侯爷之命,前来互送您上京。见着那人贩子实在猖獗,一时情急,有些唐突,还请您勿怪。”

阿晋试探性地观望一下院内两具被打昏的身体,一颗忽上忽下的心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心跳。

“你家主子想利用我做什么?”他才不信那卫大人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惹上一桩麻烦事。

“我家主子说了,屠村一事那幕后之人猖獗,断断没有要您再忍让的道理。您想做什么,大可去做,平宁侯府定会护着您。”二人并未因眼前的小家伙年纪尚小而怠慢,把卫枢的嘱咐说了个明白。

“我要入京!”阿晋毫不犹豫,语气坚定。无论这两人为何而来,也打消不了他上京告御状的决心。

“是。我等定会一路护送。”

“那休得耽搁,这便走罢。”小男孩正要迈步,却瞥见蜷在木板床上的阿翠那双木然的眼睛。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身后一群破衣烂裳的孩子:“可能安顿了他们?”

“这……”二人有些为难。他们并非冷硬心肠,只是青州人生地不熟,如何给这些可怜孩子,寻个可靠的去处?

“您看,把众人一并带上京,安顿在府上庄子可好?”夫人肯不肯点头还是个问题,他们也是实在怜悯这群被人贩子待价而沽的孩子,只好斗胆出此下策。

阿晋松了口气,对二人的警惕心放下不少,自个儿收回了柴刀,站在一旁看那两个汉子上前给孩子们松绑。

这帮孩子大多未满十岁,只有一个阿翠十二三的样子。虽然身子也干瘦,但看得出来她生的不丑。那人贩子把大些的孩子都卖个干净,独独留了她一个人。对这半大姑娘做了什么龌龊事,自是不言而喻。

阿晋一阵发寒,特地上前拉了她起来:“麻三他不得好死,你也跟我们一道走吧。”

那姑娘抽开自己芦柴棒似的胳膊,木刻的眼珠没什么生气的一轮,声音沙哑:“我唯求一死。”

“为着那一个人渣,怎么值当?”阿晋想起麻三便是咬牙切齿,也顾不得阿翠同不同意,自个儿搀了她走。

二位家将寻了间可靠的客栈,一并将一串孩子安顿好,又匆匆拿了侯府的牌子前往府衙,把昏迷不醒的金五爷与麻三交给州府的判官秉公处理。

平宁侯府百年勋贵,卫枢又身居高位,那判官不敢怠慢,当即给麻三上报了秋后处斩,那金五爷也要在青州府大牢渡过余生。

眼见得二人伏法,阿晋一腔恶气得出,一行人也没在耽搁,由水路走了小一月,终于瞧见那巍峨的燕京城遥遥在望。

两位家将没敢声张,得了阿晋同意,悄没声地把人带回侯府,引得翻看账册的简祯一惊。

这些日子里京城风雨沉沉,勋贵里的交际场上每每暗藏锋芒,她亦是懒得同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周旋,回府便约束了一众仆役,鲜少出门。

蜀中千里之遥,通信不便,没想到两月间第一次听到卫枢的消息,还是出自这两位风尘仆仆的家将口中。

听得他们道卫枢一切都好,简祯哪里有不明白的,这人分明又是刻意交代属下报喜不报忧。

“岑妈妈,把这些孩子领下去梳洗用饭罢,您且多费些心,容我给他们想好去处。”

“是。”岑妈妈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些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个个瘦骨嶙峋,看得人心下唏嘘。她忙领着人下去安顿孩子们,一时间屋子里只留下一个阿晋倔强站在原地。

简祯上前给他取下背上那沉重的竹筐,抚了抚他瘦小的背脊:“好孩子,莫怕,无论那人是谁,我们都会讨回公道。”

阿晋抬眼看她,一双眼睛坦率清澈:“我不会连累你们,我自个儿独身去告御状。”

他的身世过不了明路,也受够躲躲藏藏的日子。

“十年前的那人能登上闻天台,是为着银矿里数目惊天的钱财。朝廷肯一查到底,并不是给冤死的人公道。而今你孤身一人,纵使背了百余条人命,怕也难得深究。”简祯摇摇头,拉过这孩子坐下。

“你若肯信我与侯爷,且在府中住下,精心筹备一番。”

“若是等而再等,依旧没有回声呢?”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简祯每个表情。

“以三月为期,如何?”简祯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反倒是郑重许诺。

小男孩仔仔细细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简祯揉揉他的小脑袋:“这些日子你便在府中住下,白日里随着府上哥儿姐儿一起读书,由林先生教你通晓些举状之事。”

阿晋有些意外,三叔未曾病重时,些许教过他几个字。读书识字的机会有多稀缺他不是不知道,这位夫人竟然肯这般轻易许诺他?

岑妈妈转响回来,听了简祯的打算也不赞同地皱眉:“我的好夫人,您拿金银财帛尽给他奴婢也不说什么。可让这孩子跟着哥儿姐儿一起读书,也太不成样子。”

简祯提笔写信的手一顿,偏头止住岑妈妈的话头:“妈妈以为这孩子稀罕那些金银?松阳县就他一人逃出来,侯爷又这般为他费心,我瞧着阿晋身上,有些太子不知道的隐情。”

“这……”岑妈妈踌躇,“那该如何待他?”

“比照孩子们的例便是,好生教养。我收养他,也不光是为着他瞒下的身世,更是真心疼惜这孩子。”

“是,奴婢明白了。”岑妈妈领命欲退,却被简祯叫住。

“宜姐儿如今也过了三岁生辰,顺带给她也备上一副笔墨,明儿也到求是堂去。”

哥哥姐姐们都每日都要上学温书,她看着这最安静听话的小女儿也要坐不住了,见天地跟她打听自己何时念书。

也罢,如今一并打发小姑娘去。

第37章宜姐儿不哭

简祯带着些无奈摇了摇头,小团子们真是一天天的大了,不知不觉间便离开了那说话软软糯糯,走路摇摇摆摆的幼崽期。

不说一贯稳重的忱哥儿与宛姐儿,连宁儿这个小胖妞,这些日子也不大黏她。

老母亲思及此处,实在忍不住唇角的笑意。她还不知道这孩子是为着什么吗?

会试三年一回,林夫子已沉寂了两场。如今得了侯府西席这笔丰厚的束修,正打算明年再入春闱,已经向她递了牌子请辞。

如此一来,晏哥儿不免要随父迁出侯府,她那傻乎乎的小丫头不伤心才怪呢。

小姑娘巴巴儿的小嘴不好意思说,自有贴身伺候的奶妈子来朝她禀告:小姐这阵子食欲不振,心情不快,还偷偷哭过几回。

简祯岂能不明白,这孩子定是为着她的小晏哥哥暗自伤心。不过她人虽小,也知道春闱一事,到底是林夫子的好前程。任性归任性,她却不愿对母亲开口拦着人家。

小团子一片无暇真心,好像在这总角之年错付了一般,正正巧与宛姐儿掉了个儿。

那齐王倒真是打着与宛儿做青梅竹马的主意,可惜她家宛姐儿生就一副冷心肠,对齐王隔三岔五送来的东西那是看也不看,一心扑在书卷里。

听林夫子说,大女儿的聪慧普世罕见,人又肯努力,刑法农书看的颇杂,小小年纪涉猎广泛。

简祯心里头没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糟粕,也不拦她,随着孩子去。无意间反倒助长了学堂里争先恐后之风,男孩子们生怕落后给妹妹,个个儿牟足了劲。

自打铺开这写予卫枢的信纸,她正经事没说一句,反倒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家长里短写了不少。

那根竹管笔被无声地搁在白玉笔架上,简祯托着腮,悄然叹了口气。

盛夏眼看便要过去,这封家信送至蜀中,怕也到了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时节。掐指一算,卫枢离京已有三月,益州多事焦灼,竟不知他何时再回燕京。

得意院里少了他进进出出的身影,一日三餐上总缺那一盅用惯的冰糖血燕,她整个人好似没了一味调剂,越发懒散起来。

简祯无意识地拨弄座上那枝斜插的丹桂,坏心眼地揪下上面成双成对的叶片。直到她一个不慎,竟带倒了那盛满露水的玉净瓶。

白瓷小瓶碎的响亮不说,大片的水泽足足浸透了半个桌面。她拿着自个儿抢救出来的信纸,糟心地出了书房,留给小丫头们一片狼藉。

凉夏与忍冬无声交换了一个眼色,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不解:夫人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把偌大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今日这是怎么了?

护着信纸匆匆离开的简祯幽幽地叹一口气,拿了冰帕子给自个儿冰了许久才缓过来。着人重铺纸笔,她坐在矮几前,专心致志地落起笔来。

麻三手里的那群孩子半数是被走投无路的父母卖掉,半数是被人贩子从四处拐骗而来。总之,既无别处可投,又无谋生之计。

她只好把那十余个孩子送到京郊庄子上,着人教养至成年,好歹有个谋生之计。

毕竟侯府一切人事升迁皆有惯例,随便一个差事都有大把的人争抢,白白养这些孩子不知到何时,她这个当家主母也难以服众。

索性授之以渔,各自给寻上一两样立身之本,倒也两全。

而阿晋身负血海深仇,若是真的有登上乾元殿与太子对峙之时,少不得提前教导他讼诉事宜。这些日子跟着林先生开蒙,再由简大人教导经验,正正合适。

待到他大仇得报,也无需限制这孩子去留。

她仔细在纸上交代了自个儿在京中的打算,终于迫不及待地问起蜀中近况。

发生在兴安道的屠村事件如此明目张胆,若说没有官场之人暗中袒护谁也不信。只怕当年大理寺的血流成河也未曾把这些人连根拔起。为着那不翼而飞的三百万两纹银,他们又悄然在益州交织起层层叠叠的势力。

卫枢孤军深入,又迟迟不闻回京的消息,着实令人担心。简祯身在千里之遥,能做的也只是时时留意东宫动向,尽可能提醒卫枢小心行事。

波澜诡谲的局势一时之间迷雾重重,不免让她身心疲惫。思及卫枢当年年幼失怙,十年来独挑平宁侯府大梁,简祯无声捧杯喝了一口桌上的浓茶,感受着舌根久久不散的苦味。

他初初踏上朝堂时,可曾这样忧虑过前路?而今独身一人去那一团乱麻的蜀中,是否也有疲惫迷惘之时?

她静静等着纸上的墨痕逐渐干透,取了羊皮纸厚厚包上三层,次日一早便亲手交至那两位护送阿晋回来的家将手中。

不过一夜,他们便重新打点好行装,即将回到山雨欲来的蜀中。

二人匆匆抱拳离去,简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封信转过朱馆楼阁,被带的越来越远。

原本盈盈的眸子似有倦色,她无声地以手撑额,借那莹白的皓腕挡住自个儿微蹙的眉尖。

捻春放轻了步子上前来,替她轻揉着太阳穴。

简祯紧绷的神经有所纾解,撩撩纤长的睫毛,她懒懒开口:“你这般着急来,可是有什么事?”

捻春后退半步,低着眉开口:“是求是堂那边,宜姐儿哭闹起来,一气儿地要夫人,林夫子实在劝不住,便打发奴婢来知会主子。”

“嗯?”简祯有些意外地抬眉。

这些孩子平时个个懂事,粉妆玉琢,聪明乖巧一个赛一个的讨人喜欢,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忘了,小娃娃多得是不爱上学的品种。

“那便走罢,随我亲去求是堂看看。”她扶了捻春的手,步子里添了几分老母亲的急迫。

还未进求是堂,便听见里头传来惯常的读书声。

小团子们各自拿着书本,朗声诵读地正是尽兴,瞧着不像是刚被宜姐儿的眼泪淹过?

她疑惑的目光偏向捻春,得了大丫头同样不解的一眼,二人齐齐向堂内看去。

眼睛红红的宜姐儿分明是刚哭过,只是这时,竟挤在阿晋的书案前露出笑脸。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莫名的有些和谐。

简祯轻叩了两下大门,对着被打断的林夫子抱歉一笑,朝宜姐儿遥遥伸出了手。

小姑娘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手揪揪阿晋的衣襟,要他跟着自己一块去。

阿晋早换下自己那身被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衫,此刻一身簇新的黑色常服,衬得他气色好上不少。黑瘦的少年好脾气的拉起小姑娘白嫩柔软的小手,带着这个小哭包出了学堂。

简祯坐在八角水榭内,把跑过来向她撒娇地小姑娘柔柔揽住:“林夫子多温和的先生呀,宜姐儿怎么不爱上学堂?”

卫宜在三个女娃娃中年纪最小,整个人还是粉粉嫩嫩的一团,小奶音稚气未脱:“不是先生不好,是宜宜觉得自己太笨。”

她搅着小指头,细声细气地开口:“他们说什么,我半点也听不懂。一时着急,才……”

“对不起,宜宜没想到惊动了母亲。”

简祯笑着把人抱在怀里,轻声问她:“那如今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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