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母还能洗白吗》TXT全集下载_11(2 / 2)

她扭身拿了韩大夫留下的平创药,均匀地洒在卫枢的指尖,抽空问他:“侯爷政务本就繁忙,庖厨之事自有仆役们去做,若是因为那一盅血燕,耽搁了军机要事,岂不是本末倒置?”

“不曾耽搁。”他放任妻子在他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眼底含笑,“我年少掌权,不好大动京城守备,如今不过是依照往年的惯例办事,徐徐图之。”

“京中诸事还算妥当,我已预备前往东西南北四大重镇整顿城防,下旬便去往益州。”

“为何自益州始?”她抬着脸问,有些不解。

卫枢顿了顿,在妻子的目光灼灼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他知道简祯值得托付。

“阿祯可知嘉元五年的蜀中奇案?”

“您是说,匪首戴震勾结益州十六镇大小官员,发现兴安道银山隐瞒不报,私自开挖一事?”为着整治家规,她没少钻研律法,对着这桩立朝以来屈指可数的大案并不陌生。

卫枢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此事嘉元九年便被兴安道枉死住民的遗孤告了御状,戴震当即被拖出来做了替罪羊。但此案,却拖拖延延,直到六年后,方才放弃追查,一并戮杀了三万余人,勉强结案。”

“这……莫不是尚有疑点?”

“正是。”卫枢颔首,“此番一共缴获白银一百五十余万两,但真正占了大头的三百万两却不知所踪。”

简祯一惊:“父亲倾尽大理寺之力也未能查清的案子,侯爷您趟什么浑水?”

她看着卫枢波澜不惊的眸子,突然心领神会:“您是说……太子?”

“是。”卫枢毫不废话,蜀道山重水阻,不知有多少未尽的密谋隐藏在崇山峻岭之间。

“您能带我去吗?”

“阿祯!”此事绝非玩笑,他滞留燕京是不放心妻子肩伤,可不是为了要她跟着前去冒险。

“可我忧心侯爷,太子实非光明磊落之人。”简祯知道自个儿这话有些任性。

“你安心待在燕京,亦能有所助益。我去蜀中,是除去益州藏银案积留的苛疾,可阿祯莫要忘了,这些毒瘤归根结底来自燕京城与大明宫。”

“原先我以为夫妻之间不过是礼法相敬,而今我却一心盼着阿祯与我并肩同行,所以你且应我,莫要一身犯险。”

简祯咬唇看着一脸肃色的丈夫,有些流泪的冲动,从灶间庖厨到远方疆场,她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到卫枢并不是原书中被刻意淡化的透明人。

他有血有肉,顶天立地,即使无关风月,亦是值得并肩。

“我于燕京等着侯爷回来,请务必平安,再为宛姐儿做一次云片糕。”

……

“夫人,不必了,我不过三四月后便回来,用不上这冬日的锦帽貂裘。”卫枢有些无奈地推辞。

今日已至五月廿一,正是卫侯爷持节前往益州,整顿城防军备的日子。

捧砚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侍立在旁,暗叹侯爷可算是熬了出头。往日疏离不已的夫人,今日不仅早早来了醒事堂,还精心准备了大大小小的物件儿,专门送给侯爷。

什么解暑败火的避暑汤、驱蚁防蛇的草药囊、坚不可摧的护心镜……

甚至连这冬日的锦帽貂裘都安排上了。

他暗瞅一眼看不清神色的侯爷,心道主子这下可不得高兴傻了,巴巴地在小厨房里泡了两月,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卫枢的一行亲兵俱骑了膘肥体壮的乌雅马,粮草充足,战意铿锵,站在平宁侯府的朱漆大门外,安静地等着主子。

卫枢调转马头,对着站在门阶之上妻子挥手作别:“外头风大,阿祯的肩经不起风,快回去吧。”

他打马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正正好瞧见妻子急急地迈步向前,不自觉地追着一行人走了两步。

她身子因着养伤,近些天消瘦了不少,整个人在微风里亭亭而立,一双墨玉似的眸子盈盈远望,映衬的肌肤雪白,自有一股惊心动魄之美。

雕栏玉砌,朱色深墙,唯有美人如同泼墨画卷一般,不知铭刻进了谁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滴,今天迟到了,乖巧道歉:姥爷们,对不起。

顺带问一句,你们想小作者6点更还是0点更呢?

第30章夹金山遗孤

烟尘漫天的官道之上,一列列皂衣甲士队列严整,行伍之间一派肃杀之色,只听见金属甲胄那铿锵的摩擦声。

卫枢抬手压了压那顶防尘的斗笠,一双眼睛于阴影之下瞧不清神色。

捧砚打马上前,趁着身后的亲兵尚未跟过来,忍不住开口询问:“主子,藏银银案在蜀中已落幕数年,纵使有些线索,也不过净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们从何入手?”

“匪首戴震及一众犯官六年前便被押解进京,如今日子久了,本侯反倒觉得那些不知用什么手段保命的人,不免松懈。”卫枢淡淡解释。

如今夙愿得偿,与妻子感情升温不少,他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对着捧砚的疑问耐心不少,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简洁。

“可捉住这些人的尾巴,无疑是大海捞针无从下手。”前些日子派出去的探子,并未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敌在暗,我们也未必在明,只看谁能掌握先机,一发制人。”卫侯爷像是早有了主意,眉宇之间一派气定神闲。

“虽打着五城兵马司的旗号,却未必先至益州,取道云横岭,去兴安道。”

捧砚眸光一亮:"是。"

他们一行,想必如今还未能引起那暗中人的注意,若是在人猝不及防之下,直奔兴安道,到时候慌了神的,不知是谁呢?

侯爷这一招引蛇出洞,乱了敌方的步子,当真是漂亮。

云横岭山势巍峨,层峦叠嶂,高耸入云,已是六月初的天气,山顶之上竟还有皑皑的雪尚未融尽,附身看着低处的雪水潺潺而下,于半山腰的断崖处飞溅出银亮的瀑布,又在山脚下汇聚成泉。

拿手掬一捧那泛着寒意的泉水,顿觉一身的疲乏都被荡涤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那透心的凉爽。

捧砚连喝几口,暗叹爽快,一脸如释重负地对着主子感叹:“大半个月日夜兼程,可算是走完了这千余里。”

他拿袖子用力拭了拭脸上的热汗,指了不远处小小的村落,精神振奋起来:“主子,您瞧,前头便是兴安道的地界,松阳县。”

闭目调息的卫枢缓缓睁开了双目,制止了自个儿过于兴奋的随侍,抬手指了一位小将,命他牵马去县衙报信,通传松阳县令来迎。

那县令生的圆润,皮肉白净,笑眯眯地舒展了眉目,好似一个弥勒佛。

骤然得了位高权重的平宁侯传召,也是很慌了一阵,急急忙忙擦着汗便来了。

“微臣不知侯爷远道而来,不仅有失远迎,还叫侯爷等着,实在是失礼,实在是失礼。”他陪着笑,诚惶诚恐地道歉。

卫枢提了剑鞘轻轻抵住他在胸前作揖的手掌,手腕微提,当是把人扶了起来:“不必多礼,本侯来得突然,范大人已经很是周到。”

逐寇的剑鞘泛着一阵阵的冷意,饮血多年的杀气即使没有刻意外放,仍让范怀成心间一凉。

他的态度顿时更加恭敬,白胖如面团的脸上低落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地为侯爷牵马。

看着侯爷身后乌压压一片精壮军士,个个一脸煞气,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范怀成欲哭无泪,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足足一二百人,他那小破县衙怕是站也站不开,更不用说招待他们衣食住行。就算他有心,这空空的荷包也无力啊!

胖胖的范大人欲哭无泪,只得骑了自个儿那匹瘦瘦的老马,慢吞吞地跟在侯爷身后。

卫枢瞧着他垂头丧气地样子,也是被逗得微微一笑,宛如冰莲乍破,坚冰消融。

范怀成出身河东范氏的支脉,自小家世不显,不过是靠着范氏嫡支的荫庇才得以科举入仕。

这人如他身材一样,心宽体胖,也无什么鸿图大志。想着朝野无人升迁难望,就安心在这偏僻的松阳县做了一介父母官,提前过上了告老还乡的退休生活。

松阳县的差役敲锣打鼓地走了一遍全县的驿站,可算是安顿下了那二百甲士。

范怀成自个儿腾出了县衙的正院,自个儿去后院与夫人挤了一院,恭恭敬敬地迎了侯爷入住。

捧砚忙前忙后,如一个老妈子一般为着侯爷的居住条件操碎了心。

“爷,这屋子又窄又深,潮湿的紧,眼下蚊虫又多,这可怎么住的下去?”

卫枢摆手挥退了自家聒噪的长随,对他的挑剔不做理会:“这些不过身外之物,莫要忘记正事。”

捧砚不敢顶嘴,老老实实地应了是。

夫人在时,侯爷时时念着风大天热,又是安排焚香驱蚊,又是吩咐人去粘树上聒噪的夏蝉,这轮到了自己,反倒是什么都不讲究了,真是稀奇。

他感叹着放弃了给侯爷提高居住质量,转而问起正事:“明里暗里的探子都已经放了下去,约莫十余天消息便会被递到东宫,留给咱们布局的时间不多了。”

“爷,您打算从何处下手?”

卫枢取了书案上的一本名册,抬手掷给捧砚:“夹金山遗孤。”

藏银案被被揭发,本就是戴震一党对着银山之下的原住民威逼利诱不成,痛下杀手,最终被人家的遗留的老弱妇孺拼尽全力上了京城,敲响登闻鼓,告了御状。

而今事情落幕,夹金山下的住民也渐渐沉寂,不为世人所提起。但他们亲眼见证藏银案的始末,由此着手,打开局面理应不难。

次日天光未明,卫枢早早起身,换了一身朴素地短打装扮,袖间隐隐透露出微隆的肌肉线条,昭示着那恐怖的力量。

宽肩窄腰,长腿笔直,整个人如一柄入鞘名剑,暗藏锋芒。

范怀成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塞了两口早饭,又不放心地拿了个馒头揣在怀里,急匆匆地追上打马欲去卫枢一行。

“侯爷果真勤勉实干。”他讪讪地笑,一张胖胖的脸上试图掩饰自个儿日日养老的羞涩。

卫枢黑眸有如泼墨,此刻端居马上,并未接他这茬话。

平宁侯于政事之上素来雷厉风行,毫不分心,只简要落下几个字:“范大人带路吧。”

……

夹金山下。

此处零零散散分布着十余个小村子,大多穷困偏僻,还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阶段。方圆十余里,最为热闹地便是这处草市。

赶早的大娘响亮地吆喝着汤饼,路边蹲着的小摊贩生意不好,没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整个地界荒芜破烂,唯一的亮色,怕是只有那群吵吵囔囔笑笑闹闹的孩子们。

他们大多年幼,三四七八岁,尚且不知人间愁滋味。此刻看着远处烟尘飞扬之间突然出现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来,顿时个个儿呆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远去。

只有角落里一个黑瘦的小泥猴,睁大一双黝黑的眸子,一脸慌乱。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七八岁的年纪因着营养不良,长的好似豆芽菜一般,又瘦又小。浑身脏兮兮蜷在角落,也没有其旁的孩子肯跟他玩耍。

看样子他也不在意这些,瞧见那打马飞驰而过的一行人走远了,当即站起身来,撒腿朝北边的一个小村子跑去。

“常叔,常叔!”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进来家门,才敢开口喊人。

这房子说是屋子,其实不过是蒲草搭成的窝棚,冬不挡风,夏不避雨。六月间里,热的好似闷湿的蒸笼。即便这样,那躺在床上的汉子还是裹紧了一床破絮被,呼吸粗重。

“什么事,阿晋?”他声音嘶哑无力,带着久病缠身的孱弱。

小男孩急得上火:“是他们来了,三叔,是他们来了。”

“别着急,说清楚,是谁?”男人一脸肃色。

“骑马的人,足足有二十余位。三叔,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

“阿晋,别急。”他似乎是想安慰一下小男孩,但说了两句话便喘不上气,一阵急咳,“且勿慌乱,若不是那些人,是朝廷派来翻案的呢?”

“三叔,真的吗?”小男孩眼里含着泪花,一张小脸上既是期待,又是恐惧。

“且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黑瘦的小男孩谨慎地蹲在村口,暗自观察那一行匆匆而来的大人。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里长含胸缩背地上前,抖着腿回着大人们的话,领着他们挨家挨户地转了一圈。

到的阿晋的家门前,小男孩心下一动,假装惶恐地蹲在墙角,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一行人。

里长急忙上前对为首的县太爷范大人介绍:“青天大老爷,这一户是老鳏夫常三带着他的儿子过活,在村中也有五六年了。”

范怀成偏头请示卫大人:“侯爷,你看这?”

卫枢沉默地打量了一通这间破茅草屋,与中间豆芽菜一般的小男孩对视。

阿晋大惊,急忙对着那人天真一笑,满是孩童的稚气。那蠢笨的里长或许没看出,但他一眼便可以确定,这个一语不发的男人分明才是主事者。

他压下心中的慌乱,寻了一个缺角的陶碗,拿细瘦的胳膊捧了一碗凉水给范怀成,一脸偏僻山民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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