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缕缕胡子,叹道:“不必看了,侯爷,我将小女嫁与你就是了。”
这话听着可比昨日要真心多了。
沈楼满意的笑了笑,冲王宴和连氏拱手道:“多谢岳父岳母!”
说罢,便扭头去瞧王恕意,朝她眨了眨眼睛。
王恕意用扇面遮着嘴巴,无声地笑起来。
他总是这样,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一阵风吹来,将她手中的帕子吹落在地,她忙扭头去捡,却见燕青早已捧了帕子来,双手奉与她:“姑娘。”
燕青目光平静,眼睛似蕴含着一团迷雾,叫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王恕意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将帕子从她手中抽出来:“多谢。”
燕青似是及其惶恐:“姑娘,您这是折煞奴婢了,伺候您本就是我的本分。”
王恕意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但又疑心是不是自己生了一场病的缘故,想得太多。
“恕意?怎么光顾着和丫头说话,倒是忘了你未来的夫君不成?”沈楼不着痕迹地将王恕意拉过去,用扇子轻轻给她扇凉。
他眼尾一扫,站在不远处的燕青便觉膝下一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沈楼拉着王恕意,面露惊讶。
王恕意轻呼一声,她怎么跪下了?自己方才似乎并没对她如何?
连氏微微皱眉,沈楼刚说提亲,燕青这丫头便当庭跪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这桩婚事有意见呢,平日里见她挺懂事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急忙推开身边的小丫头,轻脚走到燕青跟前,看着她道:“燕青,你有什么事儿待会再说,这样的好日子,你可不许捣乱。”
“夫,夫人......”
燕青有苦说不出,她方才正想离开,却不知怎的,膝盖却猛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随后她脚一软,便立刻跪在了地上,此刻,她的膝盖更是如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连氏见她面色开始发白,才意识到不对。
“你身子不舒服?”
燕青双手撑地,微微抬眼瞧了眼不远处一脸冷漠的沈楼和他怀中的王恕意,颤抖着嘴唇低头。
她咬了咬牙,强撑着站起来,勉强回道:“奴婢......方才只是头有些晕......不碍事的......”
连氏微微放心:“那便好......我找个大夫给你瞧瞧,你这便下去吧,这几日姑娘那儿,你也不必再去了,好好休养身子便是。”
燕青咬了下唇,有些不甘心。
但沈楼对她已经有所怀疑,她不敢再冒险求情,便只好道:“......是。”
说着,便咬着牙,强忍着膝上的疼痛,退了出去。
连氏方吩咐完人去请大夫,便转身向沈楼致歉:“大喜的日子,家里的丫头却这样,没扫了侯爷的兴致吧?”
沈楼忙停下和王宴的交谈,笑道:“怎么会?小事而已。”
他笑地真心实意,端得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可王恕意却瞧见些许不对劲来。
他眉眼上挑,嘴唇翘起的弧度比往常都要高,上次解决掉那些官员的时候,他好似就是这幅神情。
他们在厅上坐着谈话,刘媒婆站得脚有些发酸,她抬手擦擦额头的汗珠,心中颇有些一张嘴皮子无用武之地的颓败感。
这侯爷一个人就能谈妥的事儿,非要找她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过要不是他多此一举,自己也没有钱拿,骚扰女儿的那个小流氓也不能解决,这么一想,便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连腿都不怎么酸了。
那边沈楼和王恕意已经交换了庚帖,亲事便算彻彻底底的定下了。
王宴要去处理公务,很快便走了。连氏只好自己做主,着人将沈楼送来的聘礼都送到库房去。
王恕意本来以为这时就该散了,谁知沈楼却将那刘媒婆叫了来。
“敢问沈......侯爷有什么吩咐?”刘媒婆此时已经知晓沈楼的身份,面对他时便不免有些心里打鼓。
沈楼将茶叶拨开,呷了口茶,随口道:“这里的事算是办完了,还要劳烦你再去办一件事儿。”
刘媒婆忙道:“请侯爷吩咐,民妇不敢不尽心,一定妥善办好。”
沈楼把玩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笑道:“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你只需要将我们结亲的消息传递出去就成了,哦,别忘了,说得好听点,最好能让人人都羡慕称赞,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自然是指的他和王恕意。
刘媒婆听了,拍手笑道:“这不正好是民妇的看家本领吗?!侯爷,要说这添油加醋编故事啊,这钦州的人啊,都比不过我刘媒婆!您那,就请好吧!”
王恕意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沈楼给她扇着风,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刘媒婆忙行礼出去了。
“你家的茶不错。”王恕意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楼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王恕意只好道:“那我叫人送些去侯爷屋里。”
沈楼摇头:“何苦这么麻烦,我若想喝,直接去你屋里即可。”
这样的话,他也不避着人说,王恕意左右瞧了瞧,见无人往他们这边看,才放下心来。
沈楼见她这样小心,忍不住发笑。
亭里只剩他们两个,王恕意身子坐得有些发酸,便拉着沈楼的手道:“这里闷得慌,咱们出去走走吧。”
沈楼回握她的手,只觉一片冰凉,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王恕意又跟一旁的丫头叮嘱一声:“告诉母亲,我们先回去了。”便跟着沈楼走了。
他们行至一处池塘边,从一旁的矮脚石凳上拿起常备的鱼食撒入池中,引得一众鱼儿争相抢食。
沈楼看着王恕意逗鱼逗得高兴,便道:“侯府里也有几处池塘,只是我向来不大理会,下人们便难免疏忽了,如今那儿的鱼儿已经少了许多,等咱们成亲了,我便着人寻一些鲤鱼进去,既好看,又能搏个好彩头。”
王恕意放下鱼饵,擦了擦手道:“好,只是别太多了,我怕养不过来。”
沈楼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哪里就需要你亲自去养了,有人专门照看着,你闲了,就去看看便是了。”
王恕意点点头。
日头已经出来,高高的挂在天上,散发着热气。
王恕意将披风解下,挂在手上,顺便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沈楼握了握她的手,见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冰凉,便道:“你身子不好,如今这天气,早晚凉,中午热,你出门还是要多穿一件衣裳为好,免得着凉。”
王恕意提着裙摆走进一旁的凉亭,坐下摇着扇子无奈道:“知道了,偏你这样操心。”
沈楼笑笑,坐在她身边,夺过她的扇子,替她扇着。
习习凉风吹过,热气终是消散了些。
四下没人,王恕意抬眼瞧沈楼一脸惬意的样子,便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是你近日的性子。”
难道我失忆前说话便会吞吞吐吐吗?王恕意突然想,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顷刻间便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疑心重了些,总觉得燕青有些不对劲,她看我的眼神虽然表面上恭敬,但细看,总觉得里头带着一丝轻慢和审视,让人不舒服。”
沈楼将扇子塞回她手里,伸手拿了一个橘子剥起来,他手指纤长灵活,三两下便剥好塞了一瓣进王恕意的嘴巴,悠闲道:“尝尝。”
一股酸甜的汁液在齿间流淌,王恕意点头道:“好吃。”
沈楼笑笑,抬手将她嘴角的汁液擦掉,又塞进去一颗。
他拿着橘子,看着王恕意悠悠道:“我们恕意是真变聪明了。”
王恕意一听,眨了眨眼睛,难道燕青真的有问题?
“我猜十有八九跟李家有关。”橘子吃完了,沈楼拽过王恕意的帕子擦了擦手。
“......李家?”王恕意开始回忆燕青的来历。
沈楼淡淡道:“她是何时来你家的,又是为何来你家的?”
年岁太远,王恕意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我记得大概七八岁上下,我生了一场病,到外头的寺里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母亲说,我能好,全赖佛祖的庇佑,要行善积德,便在那年我生日时,带回来几个流浪的孤儿,让她们在府里当差,不至于饿死。”
她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后来.......她们几个便在府里当起了丫头,燕青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这样看,她也算从小是在王家长大的,怎会跟李家扯上关系?
沈楼眯起了眼睛。
孤儿?
他笑了笑,拿起扇子继续给王恕意扇风。
“侯爷?她确定是李家的人吗?”她有些不敢相信,燕青除了给人的感觉奇怪了些,好似也没有做什么事,是不是他们多心了。
沈楼将她耳边那捋昨日剪断的发丝塞在她的耳后,轻声道:“很快便知道了,放心,若是我冤了她,我亲自给她赔礼道歉去。”
王恕意不禁有些出神,他这么说,便是有十成的把握了。
怎么会呢?
第66章
夜晚,寂静无声,屋子里只留有一盏灯未灭,王恕意正看着它出神。
在知晓燕青可能是李家的人之后,她便有些担心。
王家还藏着多少如燕青这样的人呢?侯爷所说的前些日子父亲被陷害下狱的事儿是不是也和他们有关?
若不能将这样的人全部找出,终究是后患无穷。
她正倚在床头,想着该如何处置,却听房上隐约有响动,像是有人在屋顶走动。
王恕意急忙抬头去瞧,只瞧见黑黢黢的房梁,她抓过外裳穿上,从床头摸出那把青铜冷剑握在手中。
瓦片破碎的声音在夜里异常的清晰,她本想冲出去叫人,却怕打草惊蛇,便收紧剑,掀开被子下床将烛台放到窗口的显眼处,随后便躲到床后的间隙。
身后是墙壁,前头是床帐,床头系着的青细软纱将她的身影完全挡住。
头顶的响声越来越急,王恕意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是谁?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冷汗直流。
上头突然安静下来,她不禁松了一口气,说不定那人已经走了。
一阵风吹进屋里内,将蜡烛的火苗吹得不住晃动。
王恕意的心又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进来了。
她的心似乎被丢进了冰窖里,瞬间凉透,方才自己为何不冲出去,反而自作聪明躲在这里?
对方有功夫在身上,自然很容易就能找到她躲在何处。
她透过朦胧的纱帐,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来。
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
王恕意的手掌心被剑柄上的纹路硌出深深的纹路,可她却不觉得疼。
就在那人伸手要将帐子掀开的关头,王恕意猛地将剑拔出,想着平日里沈楼教她的招数,刺向他的要害,边刺边喊:“走水了!来人!”
那人听她叫喊,一个闪身躲过,灵巧转身从背后轻松制住王恕意的双手,在此期间,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
王恕意此时急得不行,便没仔细听,她趁着那人没将她的嘴巴捂上,接着拼命喊叫。
身后的人没阻止,只是悠闲地抽走了她手中的青铜剑。
那是沈楼给她的!
王恕意一急,急忙挣脱,转身上手就要拿回,却在瞧见那人的脸时,徒然愣在了那里。
“今日表现不错,只不过还是得练练。”沈楼将剑猛地插进王恕意手上的剑鞘,随后走到窗口将灯盏拿过来,往她脸边照。
“怎么?吓呆了?”沈楼瞧她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瞧,担心自己有些吓着她了,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别怕,是我。”
王恕意看着沈楼的脸,觉得这一刻分外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一脸关心地对自己说:“别怕,是我。”
微弱的烛光将他的面容照得分外清晰,渐渐的与脑海中那人的样子重合起来,她摇摇脑袋,感到一阵晕眩。
沈楼眉心一皱,急忙将灯盏放在一旁的桌上,抱起她。
王恕意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小声叫他:“侯爷?”
沈楼一脚踢开挡路的凳子,将她小心放在床上,蹲下身子,检查了下她身上有无损伤,然后握着她的手抬头:“是我,我在这儿。”
王恕意突然弯身上前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沈楼没有防备,顺势倒在地上,被王恕意的喊叫声吸引来的下人推开门时,正好看到这一景象。
“姑——?!”
老天爷!
众人纷纷转身退了出去,避免走得慢了被侯爷的目光给杀死。
“恕意呢?不是说走水了?现下如何了?!”匆忙赶来的王宴夫妇忙抓着一个小厮询问。
小厮支支吾吾,扭头去往门上瞧,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氏急坏了,不再理他,直接进去。
屋里的灯早熄了,暗暗的瞧不清楚,瞧着样子,哪有一点走水的痕迹?她心里疑惑,绕过屏风,走到窗前,掀开了帐子。
王恕意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她眉心微皱,像是在做噩梦。
连氏急忙摇醒她:“恕意?!醒醒!快醒醒!”
摇了一会儿,王恕意方才悠悠转醒,她见连氏在这里,像是很惊讶的样子:“......母亲?”
连氏命丫头点了灯,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她用帕子擦擦王恕意的额头,道:“你方才梦见什么了?一直在喊走水,听见动静,把我和你父亲吓得可不轻。”
王恕意心中有些愧疚,她摇头道:“我......已经记不得了......”
连氏扶她重新躺下,将被子给她盖上,拍拍她的胳膊,道:“既然是虚惊一场,我们也就放心了,你父亲不好进来,现下还在外头等着呢。你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是,让你们操心了,女儿实在心里过意不去,请母亲待我问父亲安好。”
王恕意要起来,连氏又将她按了下去,笑道:“父母关心孩子,本就是应当的,你睡吧。”
说着,便关上门出去了。
王宴见她出来,忙问:“如何?”
连氏摇头道:“无事,老爷不必担心,只是做噩梦而已,想是路上劳累了些,明日请个大夫开些安神的药便好了。”
王宴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连氏在回去的路上,见燕青不在,下意识地问一旁的丫头:“燕青呢?”
“燕青姐姐身子不适,喝了药,早早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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