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问道:“都处理妥当了?”
沈楼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自然是没有。”
赵信笑笑:“也是,只把人救回来藏着也不是个事儿,人家仍然是李府的少夫人,总是要回去的。”
沈楼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赵信瞧他这样子便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慢悠悠叹了口气:“这李元也不知是怎么的,自家的儿媳妇失踪了,他竟没有一点动静,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
沈楼冷冷道:“自家的儿子为了保命将儿媳丢给了绑匪,自然是丑事一件,何况——”
他垂下眼睛,“这绑匪还是儿子的小妾叫来的,他更不敢声张,只能将此事抹去,当做没发生。”
赵信闻言一惊,他没想到李府里的一个小小妾室,为了争宠,竟也是行如此恶毒的手段,这手段,比之宫中的娘娘们也不逞多让。
他摇摇头,这般本事,在李府做一个小小妾室,倒委屈了她。
“李元近日在朝堂上可有动静?”沈楼拿起一杯茶喝起来。
赵信回过神来,回他:“那倒没有,自从他那个侄女被父皇降了位份,他在朝堂上便安分了许多,只是——”
沈楼转头看他。
赵信带着些疑惑朝沈楼道:“他近日私下常派人到钦州去,说是采买一些东西。可京城什么没有,偏要去那里采买,也不知是有什么猫腻。”
钦州......
王恕意的父亲便在钦州任职。
沈楼眯了眯眼睛,半晌,他悠悠开口:“叫咱们的人盯紧,李元这个人,一贯是无利不起早,他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事的。”
赵信点点头,深以为然,“我也是这样想,早派人牢牢盯着了。”
沈楼瞥眼去瞧他:“你这回倒机灵。”
赵信嘿嘿一笑:“能得你伯阳侯一句夸赞,可真不容易。”
沈楼笑笑,身子靠在椅背上,朝他道:“你若是将我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办好了,我以后天天说你的好话。”
赵信来了兴趣,站起身问:“什么事?你说吧,我老三出马,必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沈楼勾了勾唇角,开口。
......
寂静,长久的寂静。
赵信慢慢转过身子,抬手指着沈楼道:“你,你可真够毒的。”
他竟然要他去——
沈楼笑笑,起身,摊开纸,拿起一支笔开始练字:“这叫釜底抽薪,是最立竿见影的法子。”
赵信叹了口气:“我算是被你给带歪了。”
沈楼看着写好的字,笑道:“我并没有逼你。”
赵信闻言一愣,也是,也许,在内心深处,这些事儿他本来就想干,只是沈楼替他提出来了而已。
他拍了拍额头,又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恕意:我是别家的媳妇,可有个人待我太好了怎么办?
沈楼:跳到我碗里来,跟你那垃圾丈夫离远点!
第18章
天气越来越冷,王恕意抱着暖炉坐在屋里,透过窗子往外瞧。
院子里的槐树枝光秃秃的,只有几片破败不堪的残叶还摇摇晃晃地挂在树上,不时飞过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她拿些点心碎屑放在手里,将手伸出窗外,立刻就有几只麻雀飞过来。
它们先是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异常,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从王恕意手中啄走几块碎屑,然后飞快拍着翅膀飞回树上。
王恕意瞧着这些小家伙,忍不住温柔的笑了笑。
然而只是片刻,她脸上的笑意便突然淡了下来。
在李府的流霜居里,也种着这么一颗槐树。
她想到这里,突然心中涌出一种难以磨灭的惆怅。
她将剩下的碎屑洒在窗子外头,惹得麻雀唧唧喳喳地去抢食,随后,便将手收了回来。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好了。
从前在李府,虽也是锦衣玉食,但她时时刻刻要提醒自己当一个称职的儿媳,不敢有半点松懈。
刚嫁进去的时候,她要忍受孟氏的刁难,后来,她要忍受李时对她渐渐的冷落,再后来,周莲进了门,她的处境就变得更糟......
可在这里这些时日,她什么也不必操心,不必时刻守着规矩,也不必担心会受谁的刁难,她只需要每日里吃吃喝喝,放心养病,其他的一概不管。
可她如今仍是李时的妻子,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不管她愿不愿意,总是要回去的,她在这里也待得够久了。
王恕意用帕子将手中残留的碎屑擦干净,然后将手撑在脸上,垂下眼睛,心情一阵低落。
沈楼在外头就远远瞧见王恕意坐在窗子旁边,满脸不开心的样子。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抬脚往屋里走去,身后的许太医在他们两人间来回瞅了瞅,也抬脚跟上。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沈楼走到王恕意身边,用手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低头问道。
许太医咳了咳,立马转头当没看见。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王恕意抬眼看了看许太医,连忙微红着一张脸站起来,稍稍后退,轻声朝沈楼道:“没有,我很好,侯爷不必担心。”
沈楼见她后退几步,脸色沉了沉。
片刻,他走过去将窗子关上,悠悠道:“快入冬了,你身子弱,以后少在窗户边坐着,容易着凉。”
王恕意眨眨眼睛,瞧着沈楼高大的背影,轻声道:“是。”
“侯爷,要不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吧,在外头喝会儿茶再进来?”许太医缕缕胡子,他总觉得自己站在那儿,稍微有些多余。
听他这样讲,王恕意咬着嘴唇,面上红得更厉害了,忙道:“不!不用!许太医请坐。”
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请许太医坐下。
许太医看了看沈楼一眼,“侯爷?”
沈楼转过身,背着手,没好气道:“让你坐就坐!”
许太医忙躬身行礼:“多谢侯爷!”
王恕意见沈楼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她便轻轻在许太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腕放在中间的茶几上,又在上头放了一方帕子,然后轻声道:“劳烦许太医。”
许太医摸摸胡子,伸手去搭脉。
片刻,他朝王恕意道:“请夫人张嘴,让在下看看舌苔。”
王恕意照做。
“可以了。”他将手收回,又在不停地捋胡须,半晌,就是不说话。
沈楼走到他身后,用手敲了敲茶几,“到底如何?你要是再不说,我现在就叫人将你的胡子剪掉。”
王恕意在一旁捂着嘴噗嗤一下笑出声。
沈楼瞥了眼她,唇角也忍不住微微弯起。
“别,别!侯爷,别!”许太医忙站起身来,拱手朝他道:“夫人的身子经过这些时日的将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往后只需注意休息即可,只是......”
沈楼神色一沉:“只是什么?”
许太医看他这样子,心里转了一个弯,忙笑道:“没什么,夫人前些日子心内郁结,往后还是要放宽心才好啊!”
沈楼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人没说实话。
他垂下了眼睛,并没说什么,只点头道:“知道了。”
许太医擦了擦额头。
这侯爷,有时候是真吓人,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他心里不住打鼓,哎,合该叫眼前这位夫人狠狠治治他才行!
王恕意听见许太医说她已经无事了,一双眼睛黯了黯,勉强笑道:“多谢许太医。”
“到底怎么了?”沈楼走到方才许太医的位置上坐下,侧着身子问道。
她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对。
沈楼想了想:“可是下人伺候得不好?”
他刚想喊杨嬷嬷进来,便被王恕意拉住了袖子:“不!不是!她们待我很好。”
沈楼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王恕意勉强扯出一张笑脸来:“我只是在想,我身子已经好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门外忽然稀稀拉拉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听得人心发慌。
“回哪儿?”沈楼轻声问道。
王恕意看着他,原本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沈楼猛然转头一指门口,朝站在一旁的许太医道:“出去!”
说着,便站起身一只手将王恕意抱起,将她一下子扔到了床上。
还在发懵的许太医瞧见这一幕,猛然转过身,拎着药箱飞跑出去,对着守在门边的丫鬟道:“快快快!关门!”
他淋着雨跑到旁边的一处屋子里坐下,又捋了捋他那已经有些发白的胡须,忍不住叹道:“年经人,就是火气大!”
不像他,老喽!
杨嬷嬷端着一杯茶进来,面上带着疑虑,朝他弯身行礼:“许太医......这是怎么了?”她指了指王恕意的屋子。
许太医用袖子擦擦脸上的雨水,笑笑:“闹脾气了呗!”
谁闹脾气了?
夫人性情温顺,待人一贯随和,她不太可能。
难不成......
是侯爷!?
杨嬷嬷一时被这个想法震惊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许太医端过茶喝了,悠悠道:“快去早早备上些水吧,一会儿用得上。”
杨嬷嬷刚要转身,又听他道:“多备上些,侯爷年轻气盛,一桶怎么能够?”
杨嬷嬷张了张嘴巴,转身打着伞叫人备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太医: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呦~~(喝茶.jpg)
第19章
屋内,王恕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转眼就被扔到了床上。
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砸在上面倒不觉得疼痛。
只是她心里有些惊讶,不知沈楼为何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往日,他虽有生气的时候,但从来不会对她做些什么,最多不理人就是了,可是这次......
“侯爷......?”王恕意想要站起身。
可还没等她站起,便被沈楼又压了下去。
他将手放在王恕意的头两边,微微撑起身子,让自己不要压着她。
他一双眼睛带着丝丝骇人的火光,盯着她又重复一遍:“你要回哪儿?嗯?卿卿?”
李时那样待她,她还整日里想着回去,回去做什么?接着做李时的少夫人?
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好,全都喂了狗了!
沈楼眼中的火越来越旺。
卿卿?
这个称呼一出口,算是将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彻底捅破了。
此时王恕意已经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沈楼只是心地好才如此照顾自己,这个称呼,就是沈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对她有意。
王恕意睁大了眼睛,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她张开嘴巴,哆哆嗦嗦地开口:“回,回李......唔......”
沈楼心中气闷,不等她说完,低头便吻上她的嘴唇。
......
原来她的唇瓣这么软,温热湿润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他在心里取笑自己,早知如此,就应当在见她第一面时,就去亲她,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王恕意一下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她开始伸手用力抵上沈楼的胸膛,扭开头,想要逃离。
可沈楼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一只手搂住王恕意的腰,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抱着她的头亲她,让她无处可逃。
他力气极大,王恕意挣脱不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隐没在唇间,几乎听不见。
沈楼轻笑一声,张嘴咬住她的下唇,王恕意吃痛叫喊,这正给了他可乘之机,让他歪头深入,在她唇齿间留下他的气息。
沈楼的呼吸越来越重,手也越来越不老实,他向下吻上王恕意小巧的下巴,喃喃道:“卿卿......”
王恕意此时大口大口的呼气,她听见沈楼亲她时发出的声音,羞愤欲死。
“侯爷!不行!”王恕意想推开他。
他们不能这样的!不能!
沈楼又上来亲她的眼睛,轻笑一声,在她耳边道:“侯爷行不行,卿卿待会儿就知道了。”
王恕意面红如血,她不是这个意思!
感到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王恕意才知道沈楼是要来真的,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是李时的妻子!我们......我们......”
她这句话一出口,沈楼果然停止了动作。
李时,又是李时。
他眯了眯眼睛,面上渐渐冷了下来。
王恕意小心的看着沈楼,她也不想伤他的心,只是,他们若是继续刚才的事情,定会被世人说成是奸夫淫/妇,世代为人唾骂的。
她下半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可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决不能受她的拖累。
她轻轻推开沈楼,起身就要下床。
忽然,沈楼伸出一条胳膊来,又将她压到床上。
他的鼻尖挨着王恕意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看了她片刻,然后嗤笑一声,回她:“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王恕意被这几个字给砸蒙了,躺在床上忘记了动弹。
沈楼瞧着她这呆呆的样子,心中甚是喜爱。
他亲了王恕意一口,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要你,凭你是谁?你和李时的婚姻不过是一张纸而已,还是一张已经快要破烂不堪的废纸。”
他抬手轻轻在王恕意的脸上摩挲:“若你真在意,咱们就去将它烧了”他又亲了她一口,“免得碍眼。”
王恕意已经被沈楼的这番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曾经期盼的婚姻,与李时的婚姻,是一张快废了的纸......
她脑子混乱一片,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沈楼去吻王恕意眼角的泪水,泪入口中,发苦、发涩,他想到她以往在李家所受的苦楚,心中愈发怜爱,手中的动作也慢慢变轻。
王恕意身子酥麻一片,渐渐使不上力气,入目的红色帐子一晃一晃,让人想要发晕。
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拖着一张酥软的身子想要将沈楼从她身上推开。
沈楼也不意外,使些力气,按住她的身子接着亲她。
王恕意拼命挣扎:“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