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为了李承邺这贴心的举动,钱宴植也就捏紧了鼻子,一口气将药碗里的药灌进嘴里咽下,如侠客饮酒,格外豪爽。
李承邺拣了颗糖莲子递到他嘴边:“吃下去就不苦了。”
钱宴植点头,拿过糖莲子放进嘴里,将那苦到心里的味道慢慢消散,然后才道:“我还是觉得有些饿,能再吃些饭么?”
李承邺应着,甚至亲自为他盛粥:“这用了药,吃过早饭以后你休息一下,等会子我便让人去套车,回京城的时候再来喊你。”
钱宴植点头应着,可是不同此前,此次一边吃着粥,便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劲儿,手里握着的勺子似乎也有千斤重,他深呼吸,侧首看着李承邺:
“我突然觉得好累。”
李承邺:“这是治风寒的药,吃了是会有些犯困,没事儿,这是在绿梅园,你不必担心。”
钱宴植点点头,终于是再也握不住勺子,趴在了桌上,昏昏的睡了过去。
日头渐渐西沉,寒冬里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的早,绿梅园的屋宇上笼罩的那层余晖终究还是散了。
钱宴植睁开眼的时候,暮色已经取代了落日余晖,园中各处皆挂着灯,廊下有几人行走,却始终都人往钱宴植所在的这间屋子过来。
他披着站在窗前:“不对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钱宴植边穿衣裳边往门口走去,却在开门的时候,瞧见了门口守着的守卫,他疑惑的问:
“李侯爷呢?不是说要回京城么?”
守卫道:“侯爷用过早饭之后就回京城去了,特地嘱咐少垣君在绿梅园多待些日子,等身体痊愈后,再行离开。”
钱宴植脑海中回忆着早上李承邺对他说的话,分明就是说的等回京城的时候来喊的,怎么到最后他却一个人先离开呢?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钱宴植来不及多想,决定不再靠李承邺,哪怕是徒步走回去,他也要告诉霍政在虎贲军发生的事。
这都过了三天了,也不知道霍政有没有担心……
钱宴植站在门前,看着门前的守卫,仔细思考过后便迈步出门,不料却被他们伸手拦下。
钱宴植:“你们做什么,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么?”
守卫道:“您是侯爷的客人,侯爷交代了,您在绿梅园中养病,哪里都不许去。”
钱宴植的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样的规矩,这不就是在软禁他?
钱宴植想要硬闯,也不知是药效未退的缘故,还是因为感冒时身上没什么力气的缘故,他竟然被守卫推回了屋内,甚至还带上了门。
钱宴植:“……”我遭遇了什么。
他整理好心绪,想要再次开门,却听见屋外传来房门上锁的声音,钱宴植这下是真的感觉到了危机。
李承邺回去了京城,却在绿梅园将他软禁。
钱宴植:‘系统,现在怎么办?’
【坐以待毙】
钱宴植:‘靠。’
【系统已屏蔽脏话】
钱宴植:‘……’
想是刚才的一折腾,钱宴植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回到卧房再度躺下,静静地整理这两天所遭遇的事。
早上的那碗药肯定不止是治疗风寒,想来应该还是有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他睡了一整天。
但是他与李承邺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算计自己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钱宴植:‘系统,咱们现在捋一捋,咱们是为什么去是虎贲军。’
【为了查虎贲军中失踪的士兵】
钱宴植:‘最后查到的是虎贲军的蒋寒杨与巡防营统领贺章建利用失踪的士兵参与谋反。’
【玩家逃离虎贲军军营,晕倒在绿梅园三天】
钱宴植:‘然后李承邺对无辜的我下药,将我软禁,不让我回去京城。’
钱宴植沉默,总觉得整件事情迷雾重重,却又到了柳暗花明的时刻,只是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事情是为什么。
【为什么玩家不试着假设,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
钱宴植笑道:‘假设什么,假设是李承邺要谋反么。’
一言既出,钱宴植的笑容当即便僵在了脸上,原本脑子里一团乱麻的线索,忽然就串联在了一起。
可若是李承邺想要谋反,他在朝中并无官职,又是如何调动虎贲军与巡防营的呢?
况且五年前他父亲就因谋反而被诛杀,他也是因为太后以命换命而活下来,甚至还保留住的爵位。
若是他再谋反,那么会是为他父亲报仇吗?
“霍政……”钱宴植呢喃,忙从床上坐起来,“如果他真的要谋反,虎贲军与巡防营都在李承邺手上,那么霍政怎么办,我若是当天回去京城告诉霍政,那么他就会有所防备,难怪,难怪李承邺想要将我留在绿梅园,难怪。”
钱宴植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刚出卧房的门就停下了脚步。
若是他现在要溜出去,势必会被他们围追堵截,所以他得冷静,挑个合适的时间再逃出去。
所以夜半三更时分,钱宴植在发现卧房窗户并未上锁后,便偷偷的开窗逃跑。
虽然有了系统的导航,却依旧敌不过绿梅园里的守卫,绿梅园的围墙还没翻出去,就被守卫逮住。
钱宴植站在墙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你们别来这么快啊。”
“侯爷又吩咐,一定要照顾好少垣君。”守卫首领认真的说道。
钱宴植叹息着,佯装要跟他们回去,却在半道继续往后门跑去。
当然,眼下他病弱的身体自然是跑不过那群身手不凡的守卫,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就将他围在了中间,将他带回了卧房。
这次不仅门上了锁,就连窗户也上了锁,势必要将钱宴植关在绿梅园中。
钱宴植在屋里站着,急的一直挠头。
他们严防死守,围墙太高又逃不出去,门窗皆锁,那么他该怎么逃出去呢。
钱宴植在屋中来回踱步,却又将视线落在了窗户上,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才道:
“喂,我饿了,你们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
第95章
房门被推开,守卫看着屋内的钱宴植道:
“这都半夜了,要是生火做宵夜,恐怕不合适。”
钱宴植扯过板凳大喇喇的坐下,靠在桌上:“这不是侯爷留我在绿梅园养病,你们这么怠慢,也行,侯爷何时回来,我都会跟侯爷说,他一走,这里的人就开始怠慢我,就连一口吃的都不给。”
那守卫看了钱宴植半晌,被他那有些无赖的神情也噎了半晌,随后才跟身边的人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往厨房走去。
钱宴植追着他的背影喊:“我想吃饺子,最好是现包的。”
那守卫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钱宴植得逞的笑着,又看着另外一位守卫关上了房门,不由大喊:“侯爷这是在软禁我啊,我到底是不是客人啊,怎么还上锁了呢。”
钱宴植一边喊,一边起身,朝门口喊了半晌,大都是关于自己被软禁和被守卫欺负的事。
门口的守卫双手捂住耳朵,实在有些不耐烦。
钱宴植勾唇笑着,嘴里依旧不停,一直絮絮叨叨,嘚吧嘚的说个不停,可手上的动作却很快。
和现代的窗户结构不同,比起铝合金的窗框,木制的窗户却是十分好拆。
即便是两扇窗户都上了锁,可终究还是有锁不到的地方。
钱宴植一边絮叨,一边拆了窗户,也没急着逃走,只是将窗户靠着放,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窗户已经拆了一半了。
钱宴植拍拍手,又回到门口,拍门继续道:“喂喂喂,我的饺子好了没啊,我好饿啊。”
门外的守卫双手捂着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钱宴植继续拍门:“能不能去催一催,我的饺子什么时候好啊。”
守卫背对着他,根本没有搭腔。
钱宴植哭嚎道:“天啦,我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把饺子做好给我送来啊。”
守卫依旧捂着耳朵不动如山。
钱宴植边说,边往卧室走去,卸下了窗户后,便跳了出去,按照系统规划的最安全的路线,避开了绿梅园的小厮随从,绕到偏僻后院。
停在那处被锁的院子时,钱宴植似乎想起这里曾经关着伺候过先太后的婢女碧螺。
钱宴植站在院落前,回想着那天晚上碧螺拽着景元说了他母亲的事,后来景元便开始跟霍政闹别扭,非要知道他生母的事。
“难道说……”钱宴植有些惊讶,却又不敢确定。
这李承邺要的似乎是为李昶报仇后,扶持景元登基,所以他才会利用碧螺来挑拨景元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钱宴植来不及多想,趁着现在更深露重,他打起了十足的精神,顺着绿梅园的角门逃了出去,不过后来又想了想这不太行。
绿梅园里的守卫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就像刚才他一旦逃跑,他就会被他们抓回去。
所以钱宴植只是站在角门处想了会儿,便又折返了回去,藏进了那个之前关碧螺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杂草丛生,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难道说,碧螺没有回来过么?”
钱宴植有些疑惑,却还是摸到了碧螺当初睡觉的屋子,还好,里面还有取暖的棉被衣物,也不至于让钱宴植大半夜的在这里受冻。
他藏在屋子里,却一刻也不敢睡,只是细细的听着外头他们的动静。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整个园子里便闹哄哄的,处处都是火把,将整个园子照的通亮。
守卫们嘴里都喊着一句话,少垣君跑了。
不过片刻过后,园子又安静了下来,似乎是从角门逃了出去,去追逃跑的钱宴植去了。
这会儿钱宴植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盘算着如果此时逃出去的话,恐怕会与折返回来的守卫们撞个正着。
可眼下园子里的守卫都被派出去找他了,这个时候就是最好逃跑的时候,若是错过了现在,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钱宴植思索罢,心一横,背上了御寒的棉被就出了关着碧螺的院落,依旧从角门逃了出去。
不过他没有直接走上回京城的方向,而是背道而驰,去了来时的路,不远,也不近,正好躲起来观察绿梅园的情况。
咕咕咕——
大半夜的,钱宴植真的饿了。
他裹着棉被坐在草丛里,点开了系统页面。
钱宴植:‘有没有什么可以垫肚子的东西啊。’
【辟谷丹,五百积分一颗,有效时间48小时】
‘辟谷丹,这不是修仙用的嘛。’
【是啊,因为开拓了修仙者的世界,所以就研制了辟谷丹】
钱宴植:‘……那这时效也太短了。’
【后续会继续研发】
钱宴植撇撇嘴,最终还是花了五百积分买下了一颗辟谷丹,他觉得他一定能在四十八小时以内,逃脱出绿梅园。
只要能逃出去,回到宫里定要大吃一顿来弥补这两日的营养缺失。
果然,这辟谷丹刚用上,瞬间就感觉不是那么饿不说,甚至还觉得精力充沛。
于是在看着绿梅园前那闪动的火把,听着他们说没有找到少垣君,然后便进了绿梅园。
钱宴植想着他们应该是想不到自己没有走远,所以干脆裹着棉被就打起了瞌睡。
只是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绿梅园里也没有什么声响,钱宴植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多看了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将棉被叠好,用干草编了绳子后,便将棉被背在背上。
绿梅园距离京城驾车都需要一个半时辰的路程,更别说现在徒步,又不能走大路,万一赶在回去京城路上天就黑了,这棉被还能再挡挡寒气。
回京城的小路上,钱宴植走的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这前后左右出现一个什么追他的人。
【按照兵不厌诈的逻辑来推算,玩家为什么不走官道】
钱宴植停下脚步歇了歇:‘正常来说,我的确应该是走官道,这样走的快,甚至能躲过追兵。但是我从虎贲军过来的时候,就走的小路,这个时候他们也一定想我肯定会走小路,但是因为我用了声东击西的手段,他们也许会猜我可能会故意引他们去小路,而去走大路,这样方便快捷,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在大路,也就是官道上设下埋伏,至于小路……小路千千万,他知道我要走哪条,他们又没有无线电可以随时保持通话,又没有那么多人,铺开了地毯式埋伏,不可能。’
【反其道而行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
钱宴植点头,等着歇够了,便又开始徒步行走,走过了山路,过了小溪,钱宴植停下来看着导航,眼见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他的希望也就越来越大。
只不过似乎这条小路的尽头,好像连接的是另一条官道。
钱宴植站在路口左右望了望,又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导航,忽然,不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钱宴植立马就撤回道小路上,藏在了草丛里。
钱宴植:‘不是吧,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