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现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勋贵人家没什么实权,先帝时还重用勋贵守国安边,甚至今上小时候阮家都是朝廷重臣。
但现在自从皇上亲政之后,就大不相同了,勋贵慢慢落幕,甚至不少文官都不愿意和勋贵人家结亲。
要守住整个家族,必须生下皇子才行,这个皇子也要是阮家所出才行。
否则一朝皇后失宠,府里败落,她绝不允许如此。
但五姑娘已经被吓破了胆,她躲在被子里抽抽噎噎道:“可是魏太后把生了三个皇子的陆贵妃也殉葬了啊,我才不要进宫呢!”
承恩公夫人气道:“那是因为陆贵妃曾经想夺嫡,和魏太后是对头,魏太后当然斩草除根。可你姐姐是皇后,她平日最心慈手软,对你又好,难不成你觉得你姐姐会害你不成?”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不免平复了一下勇气道:“你要想想你姐姐平日对你多好啊,你就不能帮帮她。”
五姑娘还是不同意,只是摇头:“娘,您就放过我吧。”
见女儿如此不中用,她只好去瀚海公府里和婆母弟妹商量对策。
兴许四丫头和范玉真还愿意呢?
但令她失望的是范玉真和四姑娘都死活不愿意,她来找阮老夫人,阮老夫人也是道:“她们都是这点小事就下倒的人,就是进了宫能对付崔贵妃吗?”
“那该如何是好?”承恩公夫人忧心忡忡。
却听阮老夫人道:“你放心,到时候让人回江陵族里去找。”
“族里能找出什么好苗子,我看之前那个蜜娘就不错,还不如就她呢!”
阮老夫人摆手:“她自有爹娘在,她家不同意。我们也不好勉强别人,你就别想她了。”
无奈,承恩公夫人只好同意阮老夫人的话,回江陵族里再找。
难得阮嘉定休沐,准备带着一家人去爬山,蜜娘见她娘挎了个篮子还笑:“娘,您带篮子做什么?难道去采蘑菇不成。”
定二奶奶摇头:“我自然是有用处的。这山上野花多,野花虽然比不得家花珍贵,但更有一番野趣,若能移植到庭院里,那就更好了。”
“嗯,也是。”家中不甚富裕,可买不起名贵的花。
天还微微亮,蜜娘已经换上胡服,窄袖窄袖,走起路来很是方便。
阮嘉定是很享受爬山的乐趣的,他身体极好,是那种冬天都能在水里泅水锻炼身体的人。
蜜娘头一次爬山,一开始就干劲十足,定二奶奶就提醒她道:“你别开始就把力气都使完了,若是现在使完了力气,等会爬到山顶可就筋疲力尽了。”
“我知道了。”蜜娘不知疲倦的向上爬着,只觉得无比的快活。
这座山并不是很高,山上都是枫树,秋日赏枫是最佳时机了。爬到一半的时候,阮嘉定忽然道:“蜜娘,十一郎,我们一起来联句吧。”
“爹,我读的书可没你和十一哥多,你们可别笑话我才是。”
虽然蜜娘平日在姑娘们堆里还算才学不错,但和人家真正参加过科举,有功名的人比,还是差一截。
阮十一笑道:“蜜娘,你可不要谦虚呀!为兄可是拜读过你的诗,还是写的很有灵性的。”
“十一哥既然这样说,我就当仁不让了。”
父女几人一路联句作诗,一直到山顶竟浑然不觉累。
阮嘉定叹道:“可惜你只读了三年书,否则不知道多大的才能呢。哦,对了,我见你想学程文,但你现在年岁渐大,请外边的先生教导不好。我如今公务繁忙,你十一哥做我的文书也是没个停歇,否则我们倒是可以教你。”
蜜娘做梦都想学写八股文章,但是她也知道这不现实,不免道:“女儿如今已经很好了,爹爹不必为我操心。”
“我倒是有个法子,我有位朋友文章写的极好,破题极快。我去信让他教你,你就把趁手的文章准备好就成。”阮嘉定道。
“这不太好吧…”蜜娘有点怕被人发现了,即便里面写的是正经文章,也容易让人误会。
她是谨慎习惯了,定二奶奶却笑道:“无事,日后他教你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阮嘉定和阮十一听完,都是大笑,蜜娘忍不住跺脚道:“又笑,又笑,总是这么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们爬的这座山叫小西山,到了山顶后,下人们早就已经在附近的亭子里备好茶水。
这是个八角亭,是小西山最大的亭子,坐定后,早走下人摆上糕点、煮花生、鸡脚、鹅掌等。
蜜娘转过身去,面朝大山,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感觉。
“只可惜我没有带画笔来,否则朝霞出来,不知道多美呢!”
春桃和夏莲也是觉得十分可惜。
主仆三人又看着一行人坐着滑竿从山下上来,夏莲不禁道:“这样抬着多累人啊,要我说登山自然是爬上来最妙。”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若是大家都爬山了,那做滑竿生意的如何是好。”蜜娘笑,又道:“可见许多事情有利也有弊。”
不多时,等这群人走近来,阮嘉定带着阮十一连忙迎了上去,“下官户部主事阮嘉定参见大司农(对户部尚书的雅称)。”
原来这家人是户部尚书带着家眷来的。
阮十一连忙在旁提醒定二奶奶和蜜娘:“这位简大司农,刚从外任调回来了盐运史回来,被皇上委以重任,以大司农酬之。”
原来是老爹的上司,定二奶奶和蜜娘恍然大悟。
简尚书虽然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但人生的非常俊雅,一把美须垂在胸前,看的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
但是,等等,这简家难不成是那个要害自家的张夫人的娘家?
正想着,只见她娘已经带着蜜娘去给简夫人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