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确云庵中住的时候,又被分到同一间屋子住,感情不免又好了几分。
公府是安排逢五去白云寺礼佛,平日大家都住在却云庵中。
第一晚,定二奶奶特地点了烛火来,她也不管公府如何,反正她怕女儿害怕。
“蜜姐儿…”
蜜娘刚梳洗完,看到她娘,不禁道:“娘,这样晚了,您去歇息吧,女儿无碍的。”
“我知道,不过是来看看你。坐了一天马车,是不是人都快散架了呀!”
“没事儿,娘。”
范玉真就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羡慕,她虽然有老太太疼,可老太太年纪大了,总不会这样细心,天下只有做娘的才会这般,一时又羡慕的紧。
到了次日,几个姑娘都聚在阮老夫人处说话,却云庵的素斋做的是名不虚传,更别提她们的招牌野菜馒头。
“这野菜怎么就一点涩味也尝不出来,不像是焯水过的。”蜜娘问着身边的小尼姑。
那小尼笑道:“是用两层蒸笼蒸一息。”
“原来如此。”
不远处,四姑娘同五姑娘道:“你看那个蜜丫头没裹脚…”
“也许是扮猪吃老虎呢,若是皇上看上了,哪里管她裹不裹脚的。”五姑娘冷哼一声。
“那我们现在还是先让范玉真选不上再说吧。”四姑娘小声道。
五姑娘点头:“这是自然。”
范玉真仗着老太太的宠爱,一个外姓人,也敢要泼天的富贵,她配吗?
姑娘们在这里说完话后,都开始抄佛经,饶是五姑娘也静下心来,蜜娘更不必说,她已经有些日子没练字了。
一时屋里寂静无声,阮老夫人在榻上歪着,两个小丫头在捶腿。
范玉真看蜜娘认真的样子,不由心道,虽然父母早亡,但我好歹家中请了西席教过,肯定比她强。
她虽然出自阮家,可不过是旁支小门小户,又是爹娘那样娇宠无度,脚也不肯裹,岂不闻,父母之爱而则为之计深远,想必读书写字这样辛苦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
又四娘为人小家子气,虽然是公府小姐,却只知道攀附别人。五娘这个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时候哪里是她哄着皇上,怕是皇上要哄着她呢!
几个姑娘都暗中较劲,蜜娘反而无所谓,反正这里有免费的金泥墨色可用。连着抄到第三天,蜜娘还是表情未变,五娘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她笔写的飞快。
四娘见状,也私心想着自己也要加快马力,不能落后,原本清秀的字变得也带笔连笔。
唯独有蜜娘和范玉真是在第五日才写好。
阮老夫人随意翻了翻这四人写的,指着一本对身边丫鬟笑道:“这必定是五丫头写的,她素来性子急的很。”
“您真是慧眼如炬。”
“这本是范丫头写的,她母亲一手飞白写的极好。”阮老夫人看了范玉真的忍不住点头。
“范姑娘是有名的才女。”丫鬟由衷称赞。
阮老夫人又拿一本不禁皱眉:“错字颇多,这必定是四丫头的,她做事总是不用心,成日得陇望蜀,心不在焉。”
丫鬟不敢多说了,但是她知道老夫人必定是希望四姑娘入选的,毕竟四姑娘才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
只见老夫人拿起最后一本翻来看,不由赞道:“不错,字体如簪花一样,这姑娘没有多年苦功夫不至于此。”
但又目光一沉,很是惋惜。
丫鬟却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
却云庵中的茶花开的极好,火红的一簇茶花,突显出勃勃生机。
四姑娘不解:“天色这么早,怎么太太们先去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今日有东平侯夫人还有南安伯夫人在,太太们自然要先去应酬。老太太那里,她老人家昨晚觉睡的不踏实。我们做晚辈的该服侍在旁,等老太太起身了,我们再一道去。”五姑娘没好气道。
蜜娘只听她们说,并不插嘴,忽然有个仆妇急匆匆的过来,见姑娘们都立在此处,不免问道:“不知道老太太何时起身?太太们何时回来?”
五姑娘道:“孙姐姐,老太太正睡着呢,我们都不敢打扰,你这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儿?”
孙娘子伤心道:“咱们家的姨太太被殉葬了,府中的侍妾大小全被殉葬了。听说王爷本来上奏折要保全我们姨太太来着,但是这奏折还没送到,人就被殉了。”
姑娘们都目瞪口呆,四姑娘颤抖着问道:“殉葬是什么意思?”
蜜娘冷声道:“就是被迫去地底下陪王爷的意思。若是喝毒酒好歹留个体面,若是一尺白绫,就是慢慢窒息而亡。”
几个姑娘吓的不禁花容失色,范玉真的手不由得紧紧握住蜜娘的胳膊。
五姑娘“哇”的一下哭出来了。
四姑娘也是不停发抖。
这动静把阮老夫人也惊动了,她老人家也是哭了一场,又见四姑娘五姑娘走不动路了,安排人让她们歇息,带着蜜娘和范玉真去了白云寺。
上了马车之后,范玉真用手揉着胸口,她虽然想进宫,但是可没想过要死。
既然这样,还不如早做打算。
蜜娘大概就了解了为何在前世阮家姑娘们都没进宫的原因了,原来她们都知道是要被殉葬的,进宫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