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
叶景行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安抚着。
“那大概是我闻错了。”她失落地低下头说着。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两人沉默地走在游廊下,耳边是夏蝉聒噪的叫声,屋檐下垂下的藤蔓遮挡住炙热的日光。
舒云宜却是感觉一丝寒冷。
明明有味道的,为什么他们都闻不到。
她惶恐惊疑,敏锐而模糊地觉得是不是和自己身上的异事有关。
“小心。”叶景行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舒云宜倏地回神,抬头一看,只看到邱贞站在自己面前。
她行色匆匆,要出门的模样。
“大中午你要出门啊。”舒云宜抬头看了眼天色。
邱贞的目光在叶景行的手上一闪而过。
“嗯,出去买个水粉。”
她态度有些冷淡。
“那你小心点。”舒云宜嘱咐了一句。
邱贞笑,眉目上扬,眼中不由带出一丝敌意:“当然。”
舒云宜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目送她远去。
第49章黑衣搜查老师罪
邱贞靠在后巷墙上,手中一个白色小瓷瓶在手心滴溜溜地转着。
“想清楚了。”嘴角有着红痣的男人笑问着。
“差不多了。”邱贞随口说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个消息,我们要不要做个交易?”
那个男人嘴角一扬,得意说道:“没有什么是我主子不知道的事情。”
邱贞嗤笑,收了手中的瓷瓶,冷冷说道:“那便算了。”
那人笑容一僵,没想到邱贞拒绝地如此爽快。
“想知道?”邱贞抬眉,冷冷一笑,“那就别给我装模作样。”
那人气得脸色大变。
“你主子是谁?”她漫不经心地问着。
“与你何干,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人怒叱道。
“自然有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家主子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捅我一刀。”
她动作闲适地带上纱帽,自从一点白纱空隙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
“我的消息对你主人而言,绝对值钱。”
那人一脸犹豫。
“我听说京都如今在找一个人,要我再具体点吗?”
“一个小男孩。”
邱贞懒懒散散地说着。
那人脸色一变。
“你怎么知道?”
邱贞手中的白瓷瓶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她微抬下巴,冷冷说道。
“青天白日那有什么秘密。”
“废话少说,你想好做这笔交易了吗?”
她步步逼迫地问着。
那人嘴角紧抿,唇边的那点红痣几乎要燃出愤怒的光来。
“我怎么知道……你去哪!”
邱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既然犹犹豫豫,大中午地纠结什么,反正这事与我而言不过是夏日柳絮,与你们而言可就不一定了。”
那人脸颊青白交加,最后一咬牙:“成交。”
“我先问。”邱贞先发制人,“你不是回春堂的人却处处处心积虑针对那批草药。”
她眼睛微微眯起,把那人完全倒影到眼中。
“低卖高卖可是大案,你家主人是上面的人。”邱贞一字一字从口中蹦出,手指朝东边指了指。
那人脸上露出杀气,握紧右边腰间的短刀。
“我是漕帮独女,你杀了我,你家主子只怕此生难安。”
邱贞信誓旦旦地挑了挑眉。
“看来我也不需要你的回答了。”她压了压帽檐,嘴角一挑。
“那你的事情呢?”那人短刀出鞘,冷冷问道。
“你可没回答我的问题,哪来的答案。”邱贞冷笑。
那人脸色青白交加。
“再说了我来京都后一直在玄明堂,我知道什么。”
“你若不与我说,我便去玄明堂把你检举了。”
邱贞毫无顾忌地转身离去,露出不设防的背影:“那便去吧。”
“你……”
“住手。”
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她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
舒云宜端着药亲自去送给小男孩。
老师给他取了个名,名叫水淼。
水淼小小一只坐在床上,陈黄也脱了袜子和他一起盘腿坐着。
两个年纪相当的人坐在一起,乍一看分不清谁是谁。
两人玩着陈黄的玩具,咯咯直笑。
舒云宜一来,水淼就一脸紧张。
“没事,吃了药,我等会给你糖吃。”陈黄拍着胸脯保证着。
等他皱着脸把药吃了,舒云宜例行公事地给他把了脉,身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地差不多了。
“不要玩太久,记得休息。”舒云宜摸了摸他脑袋就出去了。
她端着空碗放到厨房,这才关上小门,朝着玄明堂的位置走去。
这里靠近医学馆,却又是独立的位置,玄子苓前天就把人带到这里了。
明真先生三日前和太傅不欢而散后出去好几日,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
“三娘子,黑衣卫来了!”叶夜远远看到她,连连招手。
舒云宜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怎么回事?是太傅来了吗?”
叶夜拉着她就走:“官家麾下番将军亲自来的,看架势是要抓人。”
“抓人?抓谁?”舒云宜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说是一个小孩,是不是玄明堂哪个淘气猴精惹事了。”他一边骂着一边担忧着。
明真先生带回一个小孩,玄明堂就舒云宜和玄子苓知道,大概或许叶景行也会知道。
舒云宜咯噔一下,她正想要回头看看那个小院,突然被叶夜抓了抓胳膊。
她一抬眉,只看到叶夜使了个眼神,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看到屋顶上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倏地把脖子僵在原处。
“可能是误会吧。”她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把脑袋移回来。
“对啊,一定是误会的,我们的小孩乖得很。”叶夜大声地说着。
舒云宜手脚冰凉,脑袋一片混乱。
番将军番外人,人高马大,站在玄明堂门口,能堵住半个大门。
她还未走进,番海便扭头看着他。
锐利而冰冷,几乎能把人盯死在原处。
舒云宜紧抿着唇,下意识站在原处。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倏地一僵。
“进来吧。”叶景行吊着胳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舒云宜感受到叶景行安抚的眼神,神情瞬间安静下来。
她双手握了握,很快就放松下来。
“番将军。”她盈盈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番将军用长剑挡了她的礼,淡淡说到。
舒云宜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举报玄明堂私藏罪犯。”他公事公办说道。
“怎会有如此荒唐的事。”舒云宜皱眉反驳道。
番海细细打量着她,她毫无畏惧地回视着。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三娘子还是让我们搜查一番为好。”他握紧腰间佩剑,态度强硬。
舒云宜大方地点点头:“自然,将军请便。”
番海比了个手势,黑衣卫瞬间涌入玄明堂。
舒云宜低着头不说话。
“没有。”
“没人。”
“这也没有。”
接二连三的黑衣卫出来回禀着。
舒云宜抬眉:“玄明堂奉公守法,怎么会做出这等有违人伦的大事。”
番海的目光落在那一排长长的屋檐下,平静说道:“没人的地方也去搜。”
“那些都是放草药的地方。”舒云宜顺着他的目光,冷静地解释着。
“是不是放草药的,由我说了算。”番海冷冷说道。
“不如我带你去,放草药的地方要一直封闭,若是……”
“不用。”番海打断她的话。
“三娘子刚才从哪里来?”他低头问道。
舒云宜呼吸一窒。
“去搜。”他没有放过舒云宜一丝一毫的表现,吩咐道。
舒云宜还要说话,却被身后的叶景行戳了戳腰间。
“你那些屋子一直放草药,也应该看看,若是真是被宵小占去,正好让番将军做主。”
叶景行慢悠悠说着。
“世子明理。”
“应当的。”
叶景行把人拉到身旁,自己站在她面前,半低着头,不动声色。
舒云宜低着头,手指微微颤抖。
“有个小孩!”黑衣卫提着一个小孩快步走来。
舒云宜正要回头,叶景行顺势伸手把她的肩膀按住。
自己回头看了看,眼睛微微眯起,笑了笑。
“原来你今日去找陈黄了。”
他松手,笑说道。
黑衣卫提着一个不断扑腾的小孩走了过来。
“陈黄昨日打坏了我的茶盏,怕我打他,原来是躲你这边了。”叶景行看着舒云宜笑说着。
舒云宜愣了一会,嘴巴比反应要快。
“嗯,他还小。”
“不小了,皮实得很。”
“呜呜,舒姐姐。”陈黄见状,在黑衣卫的咯吱窝里大声哭着。
番海脸色一沉,几乎要滴出墨汁来。
那个黑衣卫不安地站着。
“把他给我吧。”
舒云宜神色轻松,伸手说道。
“他身上怎么有药味。”番海质问。
“我们药堂的孩子自小识药,他又是负责煎药的,怎么会没有药味。”
舒云宜抱着陈黄淡淡说道。
番海看向那个黑衣卫。
黑衣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屋内就他一个人,他坐在床上玩玩具。”
“滚下去。”
番海握紧手中长剑,怒斥道。
舒云宜把陈黄交给哑叔,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人站在屋檐下,源源不断有黑衣卫自玄明堂里面出来,却都是空手而归。
舒云宜轻轻松了一口气。
“明真先生呢?”
叶景行已经很高了,番海还要比他高出一大截,魁伟高大的身形倒影在地上,落出一大片阴影,完全把舒云宜遮挡住。
他突然出声,一直低着头的舒云宜不由抬头看向他。
“将军找老师何事?”她笑。
那双异于常人的眸色居高临下地注视人的时候,总会带来莫名的压抑窒息。
舒云宜不由紧抿着唇。
“三娘子很紧张?”他微微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问着。
“自然,老师性格孤僻,京都卧虎藏龙,我总怕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得罪人。”
舒云宜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番海眼波闪动,墨绿色的眼眸倒映着日光,冰冷而闪烁。
站在舒云宜身后的叶景行微微眯眼,伸手握紧腰间的竹笛。
“确实得罪人了。”番海的视线把世子的动作清晰地收入眼底,嘴角勾起,露出古怪的笑意。
但是很快他的视线慢慢移到门口,被黑衣卫押解的王来招身上。
舒云宜脸色大变。
“你们抓老师做什么!”她想上前,却被番海瞬间出鞘的长剑挡在她面前。
锐利的剑锋鹤唳风鸣,凭空搅出三分杀气,在舒云宜脸颊上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与此同时,叶景行手中竹笛在空中划过一丝风鸣,挡在长剑面前,坚铿之声,宛若金玉。
两人平静又冷漠地对视着。
“将军小心。”
“世子好身手。”
舒云宜浑身蓄着怒气,瞪着番海:“我老师所犯何罪,为何要抓他。”
“所犯何罪。”他扭头看向王来招,“明真先生知道吗?”
王来招冷笑:“识人不清,怀璧为罪。”
番海笑:“那便是这个罪了。”
“带走!”
“不准!”舒云宜张开手拦在他面前,愤怒说道,“这是什么罪,你分明是滥用刑罚,仗势而为。”
番海嗤笑:“这是你老师自己认的罪,与我何干。”
“‘怀璧’二字,何以服天下。”
“明真先生乃是白鹿院长,文人典范,将军就不怕得罪天下人。”
舒云宜愤怒而大声地质问着,漆黑的眼眸盛着一团火。
麻生街安静极了,街道上空荡荡,所有人都不敢看向这边。
玄明堂众人躲在柜台后面,畏惧而悲愤。
“让开。”番海冷冷注视着她。
“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理由。”
“虽无显迹,意有之。”他长剑抵在舒云宜面前,冰冷的剑锋倒映着舒云宜愤怒的双眼。
“王来招意欲谋反,官家亲旨。”
“你若不让开,便一同拿下入死牢。”
那抹剑锋蓄着烈日,几乎能闪的人睁不开眼。
“让开。”一直沉默的王来招低声说道,“听话。”
舒云宜脸色煞白,眼眶瞬间通红。
第50章求助无门转机生
“没有理由。”叶夜午日后,自外面一脸沉重地回来。
“明真先生直接入了刑部死牢,谁也见不了。”
舒云宜脸色惨白,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继续看着刑部,去查京都最近有什么疑事。”叶景行吩咐下去。
叶夜忧心忡忡地退下。
明真先生是白鹿学院前院长,从游历花丛的浪荡子到名满天下的名儒大士。
他在大尧名声极高,也更为突出。
更别说这位读书人曾在十四年前,力挡敌军千军万马之前,为京都百官和百姓逃亡留出一线生机,更是成了学子口中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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