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懵的样子。
“太子最近为了寻找剑南王世子的事情,已经许久没人陪我用膳了。”太子妃抱怨着。
舒云宜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
“你知道剑南王世子吗?八岁上战场,十岁立军功,算的上一个人物。”
她打量着舒云宜,笑眯眯地说着。
舒云宜眨眨眼,巴巴地点点头,一脸懵懂。
“没听过?”太子妃惊讶地问着。
舒云宜摇摇头。
“也对,你在闺中整日抱着医书看。”太子妃摇了摇头,忆起往事,脸上多了一点笑意。
“娘娘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舒云宜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
温寰笑着不说话。
舒云宜赶紧低下头倒腾着手里的东西。
“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太子妃突然问道。
舒云宜抬起头来,眨眨眼。
温寰噗呲一声笑起来。
“母亲说的对,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罢了。既然不想留下来吃饭就早些走。”温寰接过她手中的粉饼盒子,笑说着。
舒云宜连连摇头,忙不迭把腰间的玉佩递回去。
“傻丫头。”温寰笑,接过玉佩随手放在一旁。
只这一下,舒云宜心中莫名一噔。
“我当日听说你决意离开温家,一点也不奇怪。”温寰起身,慢慢坐到她身边。
“别人都说你温柔似水,我却觉得你倔。”她笑,摸了摸舒云宜的脑袋。
舒云宜抬头看着她。
“没事,随意感慨一下,岁月如刀,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太子妃身上淡淡的香气顺着冰鼎上的水气飘了过来。
舒云宜莫名觉得心软。
温寰是她接触的第一个高门贵女,高傲也温柔,完美地挑不出一丝错来。
可私下的她明明也是一个嬉笑怒骂的人。
“素锦,叫人备马。”
素锦看了她一眼,抿唇退下了。
“娘娘恕罪,马厩里的马刚刚被一只耗子惊了,如今正在安抚呢,还请三娘子稍等片刻。”
门口有个嬷嬷俯身告罪。
温寰半阖着眼,淡淡说道:“一匹马都管不好,拖下去。”
舒云宜一惊:“娘娘息怒,现在日头正大,晚一会也没事。”
温寰不动声色的眉眼微微一耸,冷冷说道:“三娘子求情便饶你一命,仗责三十。”
“去催着点。”她对素锦说道。
半个时辰后,舒云宜终于坐上回医馆的马车,蓦得松了一口气。
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内殿,正打算出东宫大门的时候,突然被拦了下来。
“三娘子,太子回宫了。”门口黄门低声说道。
舒云宜莫名眼皮子一跳,连忙下了马车,跪在路边。
夏日的日光越是接近正午越是刺眼,舒云宜跪在大太阳底下,没一会就热得满头大汗。
她今日出奇得热,内心的一团火一大早便酝酿着,盛着正午的日光,燥得她神情不安。
两侧都是黑衣卫开路,三步便有一人站着。
而此时,太子带着客人正缓步而来。
随着他们越来越走近,三个人的倒影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舒云宜一颗心莫名吊了起来。
“三娘子。”
她的心一沉。
太子殿下玄色金丝圆头靴出现在她面前。
“请太子殿下安。”舒云宜莫名觉得头皮发麻。
她视线一凝,看着倒映在自己面前三道身影,盯着其中一人,手指微微紧缩。
她隐约的目光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荷包,粉色的荷包上有一朵洁白的兰花。
那人穿着黑色圆靴,下摆的白色长衫绣着金丝,一根还未雕刻完成的竹笛穗子微微下垂。
她眨眨眼,一滴汗落到她眼角,顺着轮廓滑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袋是空白的。
她迷茫地跪在这里,感受着炙热的日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呼吸着灼热的空气。
一时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愤怒。
这打扮,这模样,是不折不扣的郎君。
“起来吧,不必拘谨,这里都是你的熟人。”太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舒云宜起身,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她低着头,眨了眨眼,突然醒悟,原来入宫的目的在这里。
什么水粉,什么午膳,都是给她下套的。
那股火终于顺着夏日艳阳噌的一声从她心里冒了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什么逃难,什么女人,都是在骗她的。
她活像一个傻子,被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耍得团团转。
舒云宜瞪大眼睛,盯了好一会的地面,这才抬起头来。
太子身后跟着的两人。
一个是太傅江轩。
另一个身穿青色长衫,腰间束着腰带,一双浅色的眸子在日光下闪着光泽。
“太傅安。”舒云宜的视线对着两人轻轻掠过,最后落在太傅身上,行礼请安。
面无异色,不卑不亢。
“不必多礼,日头晒,赶紧回去吧。”太傅温和地开口说着。
“是啊,世子也是初来京都,想必也不熟悉京都气候。”太子殿下给太傅面子,顺着台阶下。
“多谢太子关心。”剑南王世子的声音格外低沉。
“这是永宁侯三女,舒云宜。”太子介绍着,复又对舒云宜说道,“这是剑南道世子,叶景行。”
舒云宜的目光落在剑南王世子脸上。
一点一点地扫过去。
平直而锐利的眉眼,浅色而冷淡的眼眸,坚韧而瘦长的腰身。
这模样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俊挺的郎君形象。
她真是又瞎又蠢。
“世子安。”她最后半低着眸,平静说道。
“不必多礼。”叶景行冷淡说道。
太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一闪而过,最后视线落在她身上,带出一丝锋利。
“怎么不留下用膳?”太子温和地问着。
“下午还约了御史太夫家的人,时间匆忙,怕耽误太子妃用膳。”舒云宜慢吞吞地说着,神情不变,一如既然的温吞。
她回视着太子殿下,漆黑的眸子落下日光,让她的眉眼越发艳丽。
“既然如此,三娘子没机会品尝剑南道没事了,送她平安回医馆。”太子殿下遗憾说着。
小黄门磕头应下。
舒云宜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时,一张俏脸瞬间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世子到底被谁抓了!
第38章受邀治病反遭辱
舒云宜这几日总是无意往门口看去,看了许久这才蓦地回神,之后神情便是越发冷淡。
因为那日温夫人和太子妃的捧场,玄明堂最近的生意很好。
小药童和张婶哑叔她们忙得不可开交。
舒云宜送走了看病的妇人,坐在屋内发呆。
往常这个时候,叶离情会坐在角落里带着削他那根一直不成型的竹笛,手边还是给她买的凉粉。
夏日绵长,日光耀眼,时间却是过得极快的,人来人往中裹挟着难得宁静,好似一切都想着庄康大道而去。
舒云宜咬了咬牙,把脑袋里的画面晃开。
“骗子。”她低声骂了一句,摇了摇头。
张婶捧着一个帖子站在门口犹犹豫豫。
“怎么了?”舒云宜抬头,疑惑地问着。
“舒家来了帖子,说舒夫人病了,请三娘子入府看病。”
张婶愁眉苦脸地说着。
“舒家不是以前都是去找回春堂吗?”
舒云宜接过帖子看了看,眉心不由皱起。
里面没有写明舒夫人的病状,只是说了句不舒服,请舒云宜明日一早入府诊脉。
“这可如何?”张婶叹气,“叶娘子也不在,没个人保护三娘子,如何是好。”
舒云宜一张俏脸沉了下来。
张婶不说话了。
“哎哎,叶娘子的脾气是大了点,凶得很。”她期期艾艾地劝着,“不过人还是不错的,之前帮了我们好几次。”
舒云宜有些烦躁地把帖子扔到药箱里,不高兴地说着:“我明日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又不会吃了我。”
她不高兴了,张婶就更不好说什么,擦了擦面前的围兜出去了。
第二日,舒云宜带上一个车夫就往舒家走了。
她一到门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舒家门口停了不少马车,管家正在热情地招呼各家娘子入内。
她的马车一停下来就有人把注意力转到她这边。
有人窃窃私语。
有人交头接耳。
但无异都是令人不舒服的视线。
舒云宜下意识缩回脑袋,翁着声音问道:“问下舒家今日是否不方便看诊。”
车夫哎着应着。
没多久,就听到车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三娘子这边请,夫人已经等许久了。”
舒云宜皱眉,只好下了马车,目不斜视地踏进舒府。
舒家灯笼高挂,人来人往,一看便是办宴会的样子。
“夫人怎么了?”舒云宜把脉,皱了皱眉。
脉象平和,气息稳定,完全没有病弱痕迹。
舒夫人半靠在椅子上,身旁坐了几个同年纪的妇人。
“你自然看不出来,你但有一点用心在你母亲身上,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这些年的书也都没有白读了。”
她嘴角一挑,嘲讽着。
一旁的几人连忙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
“哪里的话,谁不知道三娘子最是书卷气。”
“这般性子才能入了温夫人的眼啊。”
“就是年纪小不懂事。”
她们句句都把舒云宜放在火上架着,眼神嘲讽不屑的模样。
舒云宜倒是没有以往的羞愤不安,一脸冷漠地坐着,仔细地把手中的药箱收拾干净。
众人说了半天也不见舒云宜有什么反应,渐渐地就没了声响。
舒夫人脸色阴沉下来。
舒云宜慢吞吞地理好东西,这才抬起头来,认真说道:“夫人是不是又忘记了。”
屋内倏地安静下来,气氛沉默。
“我和舒家早已没了关系。”
“你……”
“番将军亲自做的证,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夫人已经忘记多次了,不如趁着今日把番将军叫来,把剩下的事情都做好。”
舒云宜也是起了火气,憋着心中数日的邪火蹭得一声全都冒了起莱。
众人被她这番话都吓得惊住了。
舒夫人被气得手直抖。
“你,你,亏你妹妹叫我来叫你赴宴,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好歹,不孝,不孝。”
她把手边的瓷杯扫落在地上,弄出巨大的动静,恶狠狠地瞪着舒云宜。
“你嫉妒我们偏爱四娘子。”
“怎么会呢,她就是一时糊涂,舒家多好的地方啊,夫人多和善的人啊。”有人劝着。
“这有什么用,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我给她找得婚事……”
温夫人捏着手怕擦着眼角,可怜地哭诉着。
“夫人。”舒云宜背起药箱,冷冷地站在门口,打断她的话。
“夫人为何叫我来,夫人自己心里清楚。”
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她,暗含嘲讽,背对着阴影长长地落在地砖上。
修长而冷漠。
“我当日说过的话绝不后悔。”她转身离开。
舒夫人呼吸一窒,脸色扭曲。
“逆子,逆子啊。”屋内传来舒夫人破口大骂之声。
舒云宜背着箱子出了小院,一直挺直的腰杆这才微微松下。
她这几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一睡下去便是东宫那日叶离情冷漠的模样,今日出门就诊不曾想又是一番另有所指。
好似她身边的人都是有着目的而接近她。
舒家是。
叶离情也是。
几日的憋屈记在心底,这才让她今日发了一顿火。
“姐姐。”她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舒云宜置之不理,打算直接离开。
“云宜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啊。”另一个似嘲非嘲的声音紧接着在背后响起。
同时,两个丫鬟拦在她面前。
“云宜好久不见。”
舒云宜看着面前笑脸盈盈和她打招呼的人。
户部尚书左司郎中的女儿王环,也算她以前闺中来玩较多的人。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人。
“你妹妹今日办荷花宴,你怎么也不留下来看看。”王环盈盈上前,娇柔说着。
“姐姐是个脾气大的,不愿意便算了,我是想问下母亲的病如何了。”
舒云柳唯恐惹人生气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着。
“无病无灾,好吃好喝。”舒云宜淡淡说道。
“怎么会无病无灾,好吃好喝呢。”舒云柳叹气,“母亲像你多日了,借着今日才敢把你叫回来。”
“对啊,云柳也念了你许久呢,今日宴会上都是你认识的人呢。”王环也劝道。
“姐姐,你就今日在府中呆着吧。”
“就是,那个医馆到处都是穷酸的人,你到底是侯府女儿,可不要失了分寸。”
“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叶娘子不然姐姐来吗?”
舒云柳无辜问道。
舒云宜本就心中不虞,又见身边到处都是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的人,刚刚熄灭的邪火蹭得又冒了上来。
“舒家办宴与我何干。”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舒云柳冷冷说道。
“我今日入府是因为你们说舒夫人病了,你们的歪门邪道与我无光。”
“我与舒家无关。”
“于温家更无关。”
她看也不看震惊的两人,推开拦路的两人直接离开舒家。
舒云宜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结果一上马车更加生气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眼睛好似冒着一团火,质问道。
坐在马车内的赫然是恢复男儿身的叶景行。
他穿着黑色常服,腰间系着金玉九头腰带,头发被一贯玉梅餐枝玉冠挽着,腰间挂着百花荷包,衣裳简单却也看得出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