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绯川吸了吸嘴角的口水,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摸着黑迷迷瞪瞪地问:“嗯?有人来杀我来了?”
沈云灼收剑入鞘,回到床上,“解决了。”
纪绯川无意识地点点头,鼻尖嗅到沈云灼身上的气息,倒头再度陷入了黑甜乡。沈云灼挑开轩窗,让室内的迷香散了出去。
翌日醒来,纪绯川一如既往跑得不见踪影。
沈云灼几乎就要习以为常地以为,纪绯川过不了多久便又会回到他身边来,可当他开始久违地试着通过体内母蛊搜寻纪绯川的行踪时,子蛊却好像石沉大海,隐去了所有痕迹。
与纪绯川一同消失在房中的,还有沈云灼形影不离的那把佩剑。
第11章遇故人
“老板,看看这把剑能值多少。”
典当行里,一个相貌精致的少年将一柄长剑押到柜台上,抱着手臂一边抖腿一边左右四顾。
当铺老板摘下西洋镜擦了擦,抬起剑柄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一边看一边倒吸凉气,“这,这这可是柄削铁如泥、摧金断玉的上品宝剑啊!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纪绯川不耐烦道:“你管我从哪里得来的,直说能给多少钱就得了!”
老板捋了捋胡须,伸出五根手指头,眼睛里精光暗敛,“最多五两!”
纪绯川跳起来,“这么好的剑就给五两?杀猪呢你?”
老板气定神闲道:“小老儿这当铺不比寻常当铺,专做江湖买卖。你这把剑肯定大有来头,放到别的当铺里可没人敢收。五两银子,足够你花个一年半载啦!”
眼前这少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涉世未深,不知人间疾苦,想必钱多钱少也没个数儿,等钱花光自然就回家去了。
纪绯川愤愤地哼道:“要不是老子不会用剑,犯得着来跟你做买卖?五两就五两,钱拿来,东西给你。”
老板顿时眉看眼笑,本以为还要费几番口舌,没想到眼前少年出奇地干脆,转眼间就让他做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纪绯川掂了掂换来的银子,顿时感觉身上轻快不少。沈云灼那柄剑成日带在身上,除了用来吓唬他,也没见怎么用过,沈云灼也不嫌沉。
纪绯川撇了撇嘴,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让我帮你减轻点儿负担,就不用谢啦!”
正当自言自语时,一个持剑的青衫女子与他擦肩而过走进当铺,留下一阵若有似无的清淡香气。
纪绯川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随后耸耸肩吹了一声口哨,唤来小猴骑在他肩上,一人一猴扬长而去。
青衫女子走近柜台,“老板,最近有什么好东西?”
老板乐呵呵道:“哟,沈二小姐稀客啊!刚刚得了一柄上好的青锋宝剑,您瞧瞧?”说着,他献宝似的取出刚刚从纪绯川那里收来的长剑。
女子的表情在接触到那柄剑的瞬间抽搐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凶神恶煞地质问道:“怎么回事!我家大哥向来剑不离身,这把佩剑怎么会出现在你铺子里?”
老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等,等等,二小姐没认错吧,这怎么会是沈道长的剑呢?这分明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子拿来当的啊!”
“红衣服?”沈云蕊眯着眼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确是有一个红衣少年跟她擦肩而过,因为长得唇红齿白太过标致,还惹得她回头多看了一眼,“刚刚你给了他多少钱?”
老板眼珠一转,苦哈哈地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
沈云蕊大怒:“江湖兵器谱排行前三的白虹你就判它只值五十两?五百两都买不来!五十两银子给你放这儿,这笔账沈家先给你记着,以后眼睛擦亮点,听到没有?”
“哎哎,多谢二小姐大人大量,这便物归原主!”老板收了银子,一边点头哈腰谄笑一边双手将白虹剑奉上,“还是二小姐好说话,这要是换了府上小少爷,只怕我这铺子都要被烧咯!”
沈云蕊轻哼一声,眉梢微挑,“你也晓得我家那混世魔王不好惹。可你单单怕我们姐弟找麻烦,却不怕我家大哥寻上门来?”
老板嘿嘿笑道:“沈道长侠义心肠,光风霁月,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怎会因为这小小误会跟小老儿过不去?前些日子听说他回了玄清道门,奉命去看守那五毒教的大魔头去了,有他坐阵,咱们庐陵城的老百姓可算是放心了。”
“对啊,兄长在玄清山,佩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云蕊眉头皱起,“何方小贼,竟能近得了他的身,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佩剑?”
她此番离家,正是因为听说了瑶池仙子陆瑶环重出江湖的消息,心里担心沈云灼,这才想着来玄清山看看,谁知半路遇到这种事。
事情症结定是出在刚刚那个红衣少年身上。
沈云蕊思定之后,同当铺老板知会了一声提起佩剑出了门,朝着刚才纪绯川离去的方向寻了过去。
午后天气沉闷,茶馆里人们百无聊赖地吃茶听书,昏昏欲睡,台上的说书匠一人唾沫横飞,醒木一拍,惊醒看客无数。
“那严太医家一夜之间竟惨遭血洗,无一幸免!严家祖祖辈辈行医救人,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真可谓是伴君如伴虎啊!自此以后,庐陵城这医中圣手的传奇也便无人再传了,严家老宅至今还废弃在城南深巷里,你要是路过那儿,还能看见门上贴的旧封条呢!”
“唉,真是可怜......听说严家少夫人体弱多病早早去了,严少爷情深义重不肯再娶,他们那幼子打娘胎里带着病,这一根独苗好不容易养到七岁,先皇一道圣旨下来全家都给严老太医陪了葬。”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给自家老大人陪葬那是株连,给皇贵妃陪葬那可是光耀门楣。”
“嘿,这光要是落你们家你愿意沾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比起说书人,看客们显然更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天际雷声滚滚,俨然有风雨将至,一个故事说到尾声,众人纷纷起身,趁下雨前往回赶。然而老天爷不等人,一半的客人还未结完账,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沈云灼静立在屋檐下,听着大堂里的埋怨声沸反盈天,雨雾中一个白衣蒙面女子撑着竹伞,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女子收伞斜放在门框边,目光对上沈云灼的视线,水墨画般的眸子里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如泣如诉。
良久,女子开口,声音如珠玉琳琅落入盘中,极为动听,“沈大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沈云灼平静地望着她,眸底却风起云卷,情绪隐晦,“这话应该由我来问。这些年来,婶娘一直很挂念你。”
陆瑶环笑着道:“你还是这般外冷内热,从未变过。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爱叶轻尘。若是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今恐怕也能儿女成群,享尽天伦之乐了。”
她伸出手去接住屋檐滴下的雨水,一声轻叹逸出,笑容也逐渐消失,“可惜啊,回不去了。你心性未变,而我空有双十年华,心中早已垂垂老矣。”
“你来找我,所谓何事?”沈云灼岔过了与陆瑶环追忆往昔,只是简明扼要地问道。
陆瑶环收敛神思,道:“我听说,杀他的人是个穿红衣服的少年,擅长纵蛊,精通易容之术。那人就是五毒教的魔头吧?他本该在玄清后山受你看管,如今却逃了出来。
“我顾念着与你的昔年情谊,发布悬赏令的时候只描述了特征,就是不想害你失信于江湖白道。”陆瑶环拭去指尖水渍,转过头凝视着沈云灼,“相应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纪绯川死不足惜,替我杀了他,你可以免去坐守玄清山的职责,而我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世间再无瑶池仙子。”
沈云灼眉头微皱,问道:“若我拒绝呢?”
“如果你拒绝,我也只好亲自出马了。”陆瑶环惋惜不已,“只是我久未杀人,难免手生,动静也会闹得大些。到时候还请沈大哥切勿阻拦,否则就不要怪小妹翻脸无情了。”
“他身上有冤案,查明真相之前,我得保证他的安全。”
陆瑶环闻言,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其实我也没指望你真的能帮我,你遵了师命,想必不会叫他轻易死在我手上。”她嗔怪地看了沈云灼一眼,“你这人就是这样死脑筋,从来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开心。我也不强逼你,你只消告诉我纪绯川的去向,我便继续替你保守秘密,如何?”
“我也不知他去向。”沈云灼平静地陈述道,“前些日子他逃走,切断了与我的联系,连白虹剑也盗走了。你若是不急在这一时,可与我同行去找他。”
陆瑶环这回实实在在地惊讶了一把,连难得的调侃机会也忘了抓住,竟半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之后,陆瑶环与他作别,“同行就不必了,谁先找到他便各凭本事吧,伞留给你了,希望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说罢,陆瑶环缓缓走向不远处停驻的马车。
如果她先找到纪绯川,替叶轻尘报了仇,自然就不必再跟沈云灼见面了。可如果让沈云灼先找到纪绯川,届时她要报仇,势必要与沈云灼交手。
玄清山的首席弟子,她没有把握在他手下全身而退。
叶轻尘哪叶轻尘,你又欠了本姑娘一笔债,下辈子看你拿什么来还?
陆瑶环轻轻笑着,提起裙角踩上马车,却悄然红了眼眶。
雨后的街道泥泞不堪,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将客栈门口踩得一片狼藉。
纪绯川在门前台阶上刮了刮鞋底的泥,又用力蹦跶了几下,抖落一片泥水,惹来周围白眼无数。某人理直气壮地一扬脑袋,哼了一声,然后迈着方步大步踏进客栈里,“小二,来间上房!”
进了房间烧水洗澡,纪绯川靠在浴桶边上长舒了一口气。
大概是沈云灼上回给他疗伤效果好,一路下来他几番探查,体内那两道真气竟都没什么异动,原本担心伤势复发还得再回去找沈云灼,他不敢跑得太远,现在看来,是时候放心大胆地离开庐陵了。
一连三天沈云灼都没有追上来,也不枉他在香囊里下了血本。
啊,惬意的人生,失去过才知道自由是多么的美好!离开沈云灼的管束之后他想打架就打架,想骂人就骂人,想挥金如土就挥金如土,就是在大街上横着走也没人管他!
就是身体偶尔空虚得很。
到哪里再去找沈师兄这样好的床伴呢?
纪绯川幽幽地叹了口气,手指抚过乳尖,一路下滑至小腹,握住隐隐抬头的阴茎揉弄了两把,随后抬起一只脚踩在浴桶边缘,水珠沿着吹弹可破的肌肤滑到腿肚,滴滴答答地落进浴桶里,手指在水面下借着热水的润滑插进后穴,深深浅浅地戳弄刺激起来。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在自己体内挑逗亵玩的手指是沈云灼的,左手时轻时重地揉弄着胸前因情动而硬挺透红的乳粒,指腹在乳晕周围打着圈,想象成自己在沈云灼的手中把玩,潮水般的欲望与被抚慰的些许快感将他的脸颊、额头熏蒸出淡红,口中嘤嘤呀呀地逸出轻喘与娇啼声,睫毛迅速濡湿,眼尾也透出薄红与泪意。
良久之后,他将手指从体内抽出来,穴口嫩肉没有过多留恋地合拢了,下身的阴茎却仍旧笔笔直直地翘着。纪绯川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红地从水里起身,光着脚跨出浴桶踩在地毯上,颤抖着双手解开包袱,摸出那件被叠得整整齐齐、绣着白鹤云纹的袍子,埋头在上面深深地嗅了一口衣上的淡香,随后脸上露出了似陶醉又似痛苦的神情。
他展开那件道袍,双手双脚缠上衣服将它紧紧地揉进怀里,手指隔着刺绣凹凸不平、稍显粗粝的纹路去摩擦自己透红颤栗的乳尖,另一只手隔着布料包裹住阴茎上下撸动,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像中了烈性春药得不到纾解的兽,脸颊上泪水遍布,口中也紧紧咬着那件衣服的领口,喉咙中发出呜咽与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他满头大汗地瘫倒在地,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地毯上一大片濡湿的水痕迅速晕开,散发出春情与异香。
纪绯川手背遮在额头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突然就慌了神。
第12章笼中鸟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纪绯川坐起身来,懒洋洋地道:“谁找我?老子不是说了要洗澡不方便吗,白长着一双耳朵打蚊子使呢?”
这帮人真是没完没了!
不就是同样穿了一身红衣服吗,没指名没道姓的,凭什么认定他的脑袋真能值一千金?
要是那陆瑶环给得起那个数,他倒还真有点想把自己给卖了呢。可这女人总也不现身,他想找买家也没处找去呀。
门外传来店小二为难的声音,“姑娘也听见了,不是小的不帮您通传,人家客官正洗着澡,您这......也不方便不是?”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骄横得很,“人在里面就好办了,你下去吧,我等他出来!”
纪绯川一听,心里狐疑,难不成陆瑶环找上门来了?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此时雨过天晴,已至黄昏,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与白日那人约好碰头的时间。
未免节外生枝,不管门外那个是不是陆瑶环,还是趁早解决为好。就算不是陆瑶环,八成也是接到了悬赏令打算来杀他的人,他正当还击,应该也算不上滥杀无辜......
啧,这才跟沈云灼待了几天,就想着戒杀生积阴德了?
纪绯川视线触及那件被揉得发皱的道袍,心烦意乱地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干脆将衣服套到身上,赤着脚晃荡到了外室。
沈云蕊抱着佩剑等在房门外,心里火大得很。
这家伙言行粗鄙,一定不是大哥的朋友,那白虹剑必定是他偷的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