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戮:好嘞。于戮放下手机,身旁就是花洒,他开的是冷水,全部冲在他身上,他努力告诫着自己千万要冷静。他右手抵在浴室墙面,额头碰在手臂上轻轻撞了两下,待逐渐冷静下来,嘴角逐渐上扬成了一个弧度,心里不由得有点兴奋。书房里的人差不多忙完了,这时候距离于戮进去洗澡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活动着筋骨出来的时候于戮正好也推开了浴室门,两人撞了个正着。聂铮看了他一会儿,于戮也停下脚步。聂铮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明天再去陆宾家一趟看看,别想太多了,赶紧去睡吧。于戮轻松地笑了笑:得嘞。不知怎么,他心里微微有些释然了。第36章轻生于戮第二天很早就醒了,事实上也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都想着昨天居然和聂铮零距离接触的事,兴奋得压根不想睡。结果等从床上蹦起来的时候,哈欠连篇,以至于正在等他做好早饭的聂铮询问他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于戮笑着说不用,丝毫不将就地吃完饭,两人出门了。由于陆宾自杀的原因依旧没有查明,聂铮还要再去他家中调查一遍,虽说调查取证已经取走了几乎全部的东西,不过还是要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的。至少根据现有的调查来看,陆宾从前与沈舒并没有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任何理由伙同那个现在已经被抓了的秦逸杀死沈舒。就这些点来看,聂铮觉得之前于戮所说的陆宾被威胁或者贿赂的可能还是很大的。今天两人出门得早,赶在早高峰前面,路上车很少,陆宾家那里有没有可以停私家车的地方,无奈,他们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今天天气也不错,于戮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子,是学生们暑假的最后第二天,他估摸着大约明天就会有一帮人返校了吧,大街上肯定变得热闹。聂队,林烩身体怎么样了?于戮想起前天被劫持的那位。恢复得挺好的,聂铮手机上定位了一下车站的位置,确认方向无误关了手机,听小凯说昨天下午就出院了。于戮听到小凯二字心里一怔,深呼吸了两口缓过来,点点头,悄悄打开手机,看着他和小凯的聊天记录。周六,他还有两天的心理准备时间。还是要小心啊,他仰望天空感叹道,这种小孩子最容易出事儿了。虽然说劫匪事件跟那位爱栽赃的凶手应该没什么关联,不过于戮对17岁这个年龄比较敏感,想着还是要多加关注才好。他昨天给了林烩自己的联系方式,也不知林烩是忘记了还是别的什么,并没有给他发来好友申请。于戮不由得有些担心。聂铮眼神撇过去看了他良久才说了一个:嗯。于戮轻轻一笑,似是没什么深意。聂铮离得他很近,他心跳比平时要稍微快些,不过比起昨天,也是相当冷静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戮的体质天生就会招惹出一堆不相关的事,好好地走在路上,都遥望得到车站了,又遇见事儿了就在不远处,于戮因为原先就仰着头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人正站在办公楼的天台,身上的西装随风乱飘,摇摇欲坠。那人看上去年龄不小了,看上去不像是冲动行事的人。这种年龄想要当众轻生,真的是少见。聂队,看看去?于戮挑了挑眉,那个人的方向往下看去,看见的是层层叠叠的围观群众,还有才看得到车灯的消防车。聂铮脸上瞬间没了最后一丝温和,心悬着,马上赶到了现场,挤过人群,站在那人的正下方仰望。下来!想不出什么鸡汤来劝人的聂铮大喊道,神情凝重,瞪大了双眼比在场任何一个围观群众都要紧张。于戮也瞪大了眼睛,不过不是因为担心要跳楼的这位,而是震惊于聂铮居然也有这样不淡定的时候。他苦笑着,心想警察的正义感真不是盖的。在看向楼顶那个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人,于戮犹豫了一会儿,他从来是对这种自愿死亡的行为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小年轻因为冲动倒是还好,但这种已经有家庭有事业的人,想必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有的时候,真的就算救下来了,也是浑浑噩噩过完绝望的一生。但他看到了聂铮这么急切的样子了,心里情绪难免被牵动出几分,估算了一下消防车应该还要至少五六分钟,拍了拍聂铮的肩膀:聂队,咱上去劝吧。好!聂铮冲进了楼内,管不上太多,带着于戮冲进了楼梯。于戮相比较下反而显得冷静,他挺好奇聂铮突然的情绪激动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问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天台前面还有一长段楼梯,聂铮跑得飞快,到地方后发现门被反锁上了,但还没等于戮想出办法,聂铮就先行一步把门踹倒了。于戮:强大!两个人偷偷往他身后两个角度靠近,走到离想轻生的这位很近的位置,停下脚步。别想不开!赶紧下来!聂铮冲那人吼着。风很大,那人迟钝了很久才听清聂铮说的话,摇了摇头,脸上都是泪痕,心态完全是崩溃了吧:没希望了。他抽泣着说道。于戮实在是无法融入到这个人的情绪里,要说绝望的话他不知道要比其多多少倍。有什么事情?下来说!我帮你解决啊。聂铮看起来很急切。于戮都要忘记原本那个整日面瘫脸的聂铮是不是存在了,看着聂铮现在恨不得一把把这个人拽过来的样子,他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把公司商业机密全偷走了!现在公司破产了!老婆孩子都走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人情绪依旧很激动。于戮在一旁等着,觉得自己唯一的用处只有万一这人想往下跳了就去救人。他完全想不出劝导的话,说不定还是那种劝着劝着就说来,咱一起跳的人。他望了一眼楼下,消防车已经来了,楼下逐渐撑开了气垫,隐约看得见一两个穿着消防服的人正往楼上赶。总有办法的,你先下来,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聂铮向那人挥手。那人好像是被冷风吹得稍微淡定一点了,眼泪差不多流干了,呆滞地站在原地,看上去像一具随时都可能落下去的尸体。楼下的人群早已被驱赶走了,只剩下铺开的气垫和从下往上仰望的消防员们。下来。聂铮大口喘气,头上冒出两滴汗,看着那人的眼睛。真想死你也死不了了,你看下面都给你做好防护措施了,跳下去骨折还得付医药费,您就赶紧下来吧。于戮不冷不热地说道。这话听上去虽然有些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的感觉,不过用处还是明明白白放在那儿的等消防员冲进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晕倒在地上,聂铮与两个消防员简单交接了两句,带着于戮下楼了。聂队,我第一次看你这么激动啊?两人乘着电梯下楼,感觉轻松了许多,于戮双手手臂架住电梯墙壁上的栏杆,微笑着看向变回严肃的聂铮。聂铮挠了挠头:以前发生了点事,对跳楼轻生有点心理阴影,下意识就于戮显然对发生了点事十分感兴趣,抬了抬眉毛,聂铮意会了,看了一眼楼层,估算了一下离到楼下还有一两分钟。
中学的时候我有个朋友,关系还可以,他被污蔑考试作弊当时没人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我也逐渐疏离他,聂铮眼神向下,有一天午休的时候,整个学校看着他跳楼了,当场死亡。于戮一瞬间有些惊讶,心想聂铮现在的面瘫脸会不会也是他所说的那件事情的影响,于戮觉得聂铮还有话没讲完,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于戮边跟着聂铮走出来边问道:后来呢?聂铮迟疑了一下,道:出事的第二天,污蔑他的人主动认错了,后来也没怎么被处分,事情很快过去了。于戮哈哈一声苦笑,没说什么。两个人远离闹事现场,乘上了公交车,车里人不多,他们一左一右坐在后排,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在一起。其实我倒是也有考虑过自杀的,于戮托腮漫不经心地看着聂铮,眼睛微微眯起来,车窗外的阳光是聂铮像是他眼前的一束光,不过很遗憾,我胆子没他们大。而且他自知就算是死了,自己的嫌疑也不会被洗清,那又何必顺着凶手的阴谋来呢。聂铮瞪大眼睛盯着于戮很久,最后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不开,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别人不理解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于戮笑着点头说着谢谢聂队啦,不过我现在没什么心事这样的谎话,不自觉中笑容里带着些许疲倦。就是因为聂铮人太好了,他才会动摇自己把那件事瞒住的想法啊。公交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到站了,唯一的这两位乘客陆续蹦下了车。陆宾的房子就在不远处,他们很快就到了门口。因为里面肯定没有人,所以聂铮提前带着备用钥匙。而当他准备把衬衫口袋里拿出的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鬼啊!于戮全身一震,往后跳了三跳。咦?欸?有人在门口吗?一个人慌张地推开门出来。林烩???二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懵逼。第37章杀人犯的遗嘱林烩有些迷茫地推开门走了出来:二位怎么在这儿?他戴着薄手套的手挠了挠头发,看着面前的两人。聂铮蹙眉:我们来陆宾家再看看,你呢?他心想林烩和那个沈阿姨之前也说过话,应该不至于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曾经居住的陆宾是杀死沈余的人这件事。于戮看了眼身后照过来的太阳光,用手遮了遮,同样看向林烩,于戮记得乔小治说过这个小子很皮,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啊。改邪归正?林烩尴尬地笑了笑:是听见陆宾他杀了沈舒姐姐我也很惊讶,他叹了口气,看着忧心忡忡的于戮,之前他帮过我,那个时候把家门的备用钥匙给我了,说让我过一段时间来一趟。聂铮紧锁着眉头,于戮脸色也不好看了。林烩还在继续解释:虽然后来各种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本来其实不打算来的,但想着明天就返校了,今天这次就当是完成一下约定顺便把钥匙还回去。啊,房间我没敢多动,只把钥匙放回去了而已。于戮斜眼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也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人,林烩仿佛对谁都恨不起来,对杀死朋友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类似怜悯的感情。用老好人都不足以形容了。你刚刚说,那个陆宾帮过你?他看着林烩。林烩愣了一会儿,点点头:之前有一次在放学回家路上碰到扒手了,陆宾他正好经过,帮我把被抢走的钱包拿回来了。然后他就把钥匙给你让你去了?于戮挑挑右眉毛。林烩苦笑着点头:是,现在想想,我觉得他可能是担心自己自杀的事一直没人发现吧。两人觉得还算能理解,没继续问,倒是都挺佩服这个林烩的,知道陆宾是做了什么事的人,还能这样表示理解和尊重。林烩轻轻鞠躬,与二位道别后就准备走了,刚迈开两步,于戮在后面叫住了他:林烩。请问怎么了吗?林烩眨巴两下眼睛。于戮思索了一下,自己正站在房屋的阴影下,而林烩所处的地方在阳光下。之前联系方式也给你了,干脆加个好友吧。他说完,双手插着腰。林烩笑着说没问题,回去就加。于戮的右臂还用打招呼的放在空中,他把手慢慢握紧拳头,看着林烩走楼梯下楼,轻声说道:注意安全哈。林烩没回头,不过应该是听到了吧,有一个细微的点头动作。若是其他人于戮倒也不会这样缠着别人赶紧加个好友,可林烩和陆宾有关联,而且至少根据乔小治的描述,林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戮担心这个孩子会成为下一个自己或是沈余。聂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进去看看。他走进房间。啊啊好嘞。于戮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以防有人误入,把门给关上了。聂铮分了一副手套给于戮,嘱咐他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现,但还是要小心,别让现场遭到破坏。房间空荡荡的,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陆宾的随身物品都被当作证物带走了,小小的简陋房间里好像从没有人居住过。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几个纸团,于戮本着试一试的心情,蹲下,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拎起其中一张,轻轻展开。上面应该是有写字的,可惜早已经看不清了,黑色的墨迹看上去像是在水里泡过很久,纸虽然干了,但还是很脆弱,于戮能把它安全铺开都已经是个奇迹了,皱巴巴的纸团上一个字也看不清,连写了几行都无法辨别,不过看上去似乎被撕了一个角。于戮一脸嫌弃的表情,拿着手机拍了张照,把纸又丢了回去。有什么发现吗?聂铮径直去了里屋,余光瞟见于戮蹲下身,回过头看了一眼。于戮拍了拍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摇了摇头:有张写过字的纸,太糊了,完全认不出来,已经拍了张照以防万一了。他看着聂铮准备进另外一个小房间,三步并两步跟了过去,两人一起进去,于戮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了。关上后他就后悔了:艹,卧室。他擅长联想的脑袋看着那张陌生的白色床单单人床心情复杂,然而现在又不适合摔门出去,他只能故作淡定地东瞅西瞅,时而看一眼聂铮。这整间小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门窗都关着,所有嘈杂声都被隔绝,留下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窗外的光朦朦胧胧,照在正仔细观察各处的聂铮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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