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二伯父,你该偿命的。陆逊从岩石上跳下来,他拂去衣摆上的雪沫,将清风剑抽出,陆家那几百号人的命。

一阵狂风刮过,雪下得大了,摧棉扯絮,将天地连成一片,很快在地上覆盖了薄薄一层。

剑光闪过,血如井喷,一滴滴地淌在雪上,触目惊心。

陆逊将滴血的剑收回,杀炮灰没必要费太大功夫,他抬起脚将跪倒在眼前的人踹下山顶,尔后一言不发地看向远处的景玥。

蓦地,一阵剧痛从胸腔处漫延开,陆逊牙关没咬住,一口鲜血尽数喷了出来,他膝头一软,栽倒在地。

附骨针的毒又发作了,山顶极寒,他又耗费了大量内力,致使剧毒顺着经脉流向了心肺。

陆逊将清风剑插在地上,哆嗦着站起了身,他掏出帕子将唇边的血擦净,偏头看向景玥,继续咬牙观战。

孟拱已是强弩之末,景玥打算将他活捉,故而每一招都留了后劲,饶是这样他也到了内力耗尽无法再出招的困境。

你想抓我回去?他沙哑着嗓子问,眼睛里流露出困兽死斗的凶残,一步一步退到悬崖边,孟拱伸出舌尖舔了舔血沫,没用的,就算活捉我,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棋已经下好了......王爷,就算没了我,还会有人陪你玩的。

景玥沉默,负手静立,身上的衣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他隔着雪幕与孟拱对视。

已经来不及了王爷。孟拱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咳嗽几声,续道:人固有一死,何不多拉几个人给我陪葬?说着抬手去掏腰间挂着的物事。

景玥脸色瞬变,他闪身上前,抬手去抓孟拱的肩膀,然而还是迟了一步,衣摆从指尖滑走。

孟拱大笑着跳下悬崖,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火铳,用火折子点燃.火.药.后奋力掷向了东面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长白,就连头顶的浓云似乎也被震了几下,就像是某种信号,突然之间,东面一望无际的海上出现了黑压压一片的船只,远远望去,就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无声地逼近着辽东城。

疯子!景玥将拳头攥得咯嘣直响,他踹向腿边的一块巨石,听得喀拉一声,石面上登时裂开龟裂纹。

陆逊冷着脸将剑从地上抽起,右足点地,从怀中抖出一条长绳,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尔后手腕运力,将另外一头绳上的镣爪挂在巨石边,纵身跃下悬崖。

狂风将衣袍吹起,他忍着身上的剧痛,沿着悬壁快速下滑,不多时便赶至孟拱身旁,他伸手掐住孟拱的脖颈,想死么?没那么容易!

孟拱剧烈挣扎,他抬起右掌便要朝着陆逊手腕劈下,却被陆逊一脚踹断了肋骨。

景承珏,拉我上去!陆逊气沉丹田,朝山顶喊了一嗓子。

景玥答应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拉住长绳,迅速地缠了几圈,尔后运力至手臂间,快速将人往上拉。

体内附骨针顺着经脉向骨髓里移动,陆逊疼得冷汗涔涔,被裹着雪花的狂风一吹,浑身都快要冻住了,他撑着一口气将孟拱扔回悬崖,尔后自己借着长绳的力爬了上去。

来不及磨蹭,他喘了几口气,伸手攥住景玥的手腕,下山!

景玥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秒,终是一句话也没说。他提起半死不活的孟拱,伸臂揽在陆逊腰间,冒雪下山。

两人一路提足狂奔,等出了峪口,却瞧见一番尸骸遍地,雪满平野,尽染赤血的景象。

景玥震怒,他紧紧攥着墨玉扳指,运了三四口气,这才堪堪稳住了心神。

北面传来一阵急雨般马蹄声,陆逊回头去望,只瞧见沈舟、张桓、赵楹以及戚无羁策马而来。

四匹黑骊马裹着呛鼻的血腥气,如旋风般停在两人面前,沈舟翻身下马,扬手将缰绳丢给景玥,哥,福王叛变,擅自打开辽东海关城门,放了东瀛狗贼进来屠城!

景玥面色沉郁,他将孟拱扔在地上,翻身上马,接过赵楹扔来的盔甲,三两下穿在身上,尔后颠了颠驮在马背上的大刀。

找死。他冷哼一声,眉间落了雪霜,显得眸子更加寒冽,景玥攥紧缰绳,将红缨头盔扣在头上,尔后转头看向陆逊,声音柔了几分,我去守城,等我回来。

陆逊这会儿被附骨针折磨得眼神有些涣散,他后背全是冷汗,用指甲死死掐着手心才堪堪扯回一抹神智,他扯了抹笑,点头,去罢,福王那边我来收拾,你安心拒敌。

狂风卷过,雪似刀子一般刮在人脸上,铅云黑沉沉地压在头顶。

两人深深地对望了一眼,尔后,景玥扯开粘连的目光,双腿一夹马肚,风驰电掣般向东驶去,只留下一串踏雪溅泥的马蹄声。

第60章

待景玥的身影淹没在茫茫风雪中,陆逊这才扯断追随的视线,他偏过头,没忍住咳出了血。

紫黑的血滴在衣襟上,晕染出一大片痕迹,陆逊实在忍受不住钻心的剧痛,他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将身子蜷缩起来。

沈舟快步上前,扶着陆逊的肩膀将真气渡了过去,如何?好些了么?

陆逊捂着嘴猛烈咳嗽,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血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这次毒发与在海上的那次不同,自从到了辽东城,诸事繁杂,他就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今日又不要命地在长白极寒之地吹风,透支了内力,这些直接导致种在体内的第一枚附骨针的毒提前发作了。

他觉着血肉里好似有无数虫蚁噬咬,骨头又疼又痒,只想教人撕开皮肉用刀狠狠地刮了骨头,才能好受些。

眼前一阵黑白交加,陆逊汗如雨下,昏沉地将身子趴在地上。

太疼了。

景承珏要是在就好了,他撑不住了。

陆逊无意识地想着,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捂脸,却发现两只手上都是浓稠紫黑的血。

鹅毛大雪纷扬落下,悄无声息地渗入手心,他呆呆地看着,半晌,终于抽回了一丝神智。

不......他还不能倒下......福王没有抓到......

就像是游荡的灵魂重回躯壳,陆逊猛然抬起了头。他顿了顿看向沈舟,用袖子擦干净唇边的血,哑声道:走,去堵福王的路。

沈舟眼眸轻闪,眼前人散了发冠,墨黑的碎发落在苍白的颊侧,长睫半垂,勾勒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像一朵风催雪压下依旧妖冶的花......沈舟抿唇,他也不知道此时怎么会用花来形容陆逊,只是眼前的人真的太美了。

沈舟?没得到回应,陆逊微微偏头,唤道。

嗯......嗯!我在!沈舟回神,他闭了闭眼眸,将陆逊苍白如玉的侧脸和后颈从脑海中抹去,慌忙答应。

陆逊扶着沈舟的肩膀慢慢站起身,他舔了舔唇边的血迹,别磨蹭了,走罢。

gu903();沈舟脸色凝重下来,点点头,很识时务地没有多问陆逊吐血的事情,一言不发地扛起孟拱,和陆逊一前一后朝辽东城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