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能照顾阿兹海默证老人的护士都是有数的,各大机构还抢不过来,怎么会在私人家里做事,再说了,就算是找来了,洗衣煮饭这些事人家也是不会做的,更不会忍周珍宝的臭脾气,你不用理她。”
“她好像对我很不满意。”
“除了她自己,她对谁都不满意。”周林海说道,“除了过年,平时她很少露面,不用被她干扰了情绪,一定是老婶(周明德的妈妈)看见了你,蹿叨她来的,她心血来潮来几次,就会借口自己工作忙没时间来了。”
英子觉得周家的几个孩子都挺“凉薄”的,周明德的父亲应该也在当地,没有露过面,电话也没有过,只有周明德的母亲来过,拿了自己儿子的东西就走,也没跟婆婆多交流。
周珍宝来看看孙兰英,她还觉得挺替孙兰英高兴的,听周林海的话,又是——
果然,周珍宝连着来过几次,挑了几回毛病之后,就再没有露过面,她说的所谓专业人士,也没有出现过。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嘴上说着舍不得,周末一定会回家的周明德没有回家,第二个周末也没有回家,第三个周末才回来,拎着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是之前带走的衣服鞋子,另一个箱子是第一个箱子里的衣服鞋子脏了送水洗店之后,没得换新买的衣服鞋子。
“奶奶!我想死你了!”周明德给了孙兰英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谁啊?”孙兰英一把推开他,她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前两天也有一次完全没认出周林海,把他完全当成陌生人。
“我是你孙子周明德啊。”周明德蹲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奶奶。
孙兰英左右端祥了她一会儿,“哦。”也不知道认出来了没。
“英子,我饿死了,家里有什么吃的?”
“菜场有卖婆婆丁的,我买了点,中午吃蘸酱菜。”周林海早餐的时候说了,中午回家吃饭,下午没事了,春天干燥发火,嗓子不舒服让英子买点小菜做蘸酱菜吃。
这个时候的婆婆丁是大棚的,贵得很,一斤二十多块钱,别的小菜也要十多块钱一斤,英子也是咬咬牙才买的,还买了些更贵的婆婆丁根。
她还买了些小菜的种子,一些带根的小葱,在菜场要了一些泡沫箱子,准备去早市在相熟的花土商那里买些花土,在屋里种一些小菜和葱。
“哎呀,太好了!有大白菜吗?我最喜欢吃蘸酱菜了。”周明德开心得直蹦。
周林海在院子里听见屋里闹腾,就知道是周明德回来了,见他像小孩子一样蹦,朝他屁股虚踢了一脚,“怎么舍得回来了?”
“嘿嘿嘿,今天没啥事儿了嘛。”
“我觉得你事儿挺多的。”周林海说道,“晚上在家住还是在这里住?”’
“来这儿了当然是在这里住,你不知道,我妈太爱唠叨了,居然还打算给我介绍对象,我才多大啊,她就惦记上给我找对象了。”
“是薛家的姑娘吧,今年上大一?”
“你怎么知道的?”
“她爸刚升了,是你爸的顶头上司。”
“她搞勾连也不至于从我搞起吧。”
“薛娉娉挺漂亮的。”
“漂亮什么啊,三白眼,朝天鼻,整天拿鼻孔看人,说话嗲声嗲气的。”周明德嫌弃道,“我好不容易回家躲会儿清静,你就别拿这些事恶心我了。”
“好,不恶心你了。”周林海笑了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周明德果然很喜欢吃蘸酱菜,在餐桌上风卷残云,英子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筷子了。
周林海见缝插针照顾着奶奶,又给英子夹了一些菜,“你别光看他吃,你自己也吃。”
“哦。”
“等会儿我有个战友要送点杂粮、豆子和鸭蛋过来,东厢房应该有些腌咸鸭蛋的坛子,你收拾出来,我等会儿给你钥匙。”
腌咸鸭蛋倒是难不倒英子,“家里好像没有粗盐了,酒也没有。”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酒,东厢房应该还有些泸州老窖……”
英子还没反应过来,周明德不干了,“哥,您可真舍得啊,哪用有泸州老窖腌鸭蛋的。”
“除了泸州老窖就是五粮液、茅台了,用哪个?”
“我去菜场买点高梁酒好了,成品酒都度数低。”英子也只能这么说了。
“是纯粮酿的吗?”
“据说是。”
“那多买点。”
英子不记得见周林海喝过酒,“买五斤够吗?”
“够了。”
孙兰英听到这里忽地插了一句嘴,“娟子,今年你怎么没挖菜?”
周林海很顺溜地接了一句,“没挖菜您吃的是什么。”
“我又不傻,这是大棚里种的。”孙兰英说道,“还是山上的菜好。”
“还没到时候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挖菜。”英子笑道。
周明德拍了拍手,“到时候我开车载你们去。”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驾照,“哥!你看我厉害不!”
周林海拿过架照,“照片什么时候照的?”
“两个礼拜前照的啊。”
“像刑满释放的。”周林海把驾照扔了回去,“你爸同意给你买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