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回手，还没习惯她的亲近。

冯宜歆知道不能心急，也没流露失望之色，只神色认真地说：“我想你知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帮到你，亦是我的求之不得。”

“你、你不用把自己的位置放的那么低。宜歆，是我配不上你。”

“爱情里，哪里有配不配这种问题？”

“嗯。”

她们默契地不再言语。

用餐结束后，冯宜歆带她去看电影。

一部武侠片，主演便是她，在里面扮演一个杀人如麻的黑衣女刺客，灵巧的身姿，绝妙的剑法，配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出场，迷煞万千少男少女。

余桑桑也是其中之一，但她太忙了，草草看过一些剪辑，还没来得及看全片。

现在，机会来了。

两人选购了影片，寻到了座位，黑暗中，相牵着手，等候剧情的展开。

黑色的画面传来滴水声，随着镜头拉近，高挑的黑色身影，寒光凛冽的剑锋一点红，啪嗒啪嗒的原来是流血声。

“他在哪里？”

“谁？”

“凌一墨。”

“死了。早被你杀死了。”

“不，他还活着。”

“活着的是你的心魔。”

……

黑暗中，传来这样一番不带感情的对话。

随后，拉开了一个关于“心魔”的故事。

女主苏琦是名动江南的青楼女，一曲剑舞赢得无数青年才俊的追逐。

其中包括凌一墨。

凌一墨出身官宦之家，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勾的苏琦动心献身后，却转手将她送给了别的男人，成为他攀附权贵的性工具，从此，饱受凌辱、几度生死。后来，苏琦黑化，每次用来愉悦客人的剑舞，也渐成了死亡的邀约。

有一天，她血洗了凌府，唯独“放走”了凌一墨，但又满天下追杀他。而在这追杀过程中，也有别的男人走近她，但终究死在她剑下。她数十年如一日地寻找“凌一墨”，直到影片结局，直到她白发三千丈……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俗的爱情故事，但导演用了蒙太奇的手法，场景的切换和水墨色的画面，搭配的雅致又有韵味，而倒叙的故事架构，一开始就铺足了悬念。没有救赎的爱与恨贯穿始末，也自有一种冷血的质感。总之，不失为一部精彩的电影。

余桑桑看的津津有味，余光瞥到冯宜歆时，她竟是闭了眼睛、昏昏欲睡。她不解，推了推她，小声问：“哎，你怎么了？电影不好看吗？”

这可是她主演的电影，这么个态度，着实引人遐想。

冯宜歆摇头：“我觉得还行吧，主要是自己看自己，挺尴尬的。”

余桑桑：“……”

她想了下，确实有点尴尬。

“那我们下次看电影，选别人的。”

“好。”

“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你。”

余桑桑：“……”

她摇了下她的肩膀，哭笑不得：“听清了，我是说明星。”

冯宜歆一脸的理所当然：“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璀璨的明星。”

猝不及防一波情话。

余桑桑红着脸，决定好好看电影。

可冯宜歆没有好好看电影的心思，在黑暗里凑近她，吻着她的脸颊，低音撩人：“桑桑，是电影里的我好看，还是现在的我好看？”

她黑暗里的眼睛明亮如星子，还带着点灼热的意味。

余桑桑不敢多看，移开头，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心神不稳，话语都凌乱了：“都、都好看。”

这实在有够敷衍。

冯宜歆也不介意，继续低声细语撩人心：“那你喜欢电影里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都、都喜欢。”

“真的？”

余桑桑猛点头，心里想哭：真变话唠了，拜托让我好好看电影啊啊啊！

冯宜歆似乎感觉不到她内心的呼声，又出了声：“那你知道电影里的我是怎么对待喜欢的人吗？”

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呵了口热气，温柔的声音却像极了魔鬼的低语：“她爱我，我便爱她。她负我，天涯海角，我必杀了她。”

这话里满满的危险意味。

余桑桑肩膀抖了抖，小声说：“这么极端……不好。”

冯宜歆点头，似是认同地说：“确实，极端，不好。我也不喜欢电影里的我，不过——”

她话音一转，笑的温柔又有蛊惑力：“谁让你喜欢呢？你要是喜欢，我就扮作电影里的人设，负我者，杀无——”

她话未完，余桑桑就摇头了：“不，不，不，我不喜欢电影里的你了。”

冯宜歆又问：“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了？”

余桑桑只能点头：“嗯。算吧。”

她现在哪里敢喜欢电影里的她啊！

分分钟玩命啊！

冯宜歆满意了，露出得偿所愿的笑：“所以，现在的我想要吻你，你也是喜欢的吧？”

余桑桑：“……”

好腹黑啊！

可敢情她绕来绕去一大堆，还把她吓唬的一愣一愣的，就是想要一个吻？

她真想给跪了：想吻你直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而且，你这么漂亮，吻你是我占便宜啊！

余桑桑心里盘算着小九九，见她近在咫尺的姣好容颜，也不知是为色所惑还是太过激动，就主动吻了上去。

当然，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两唇碰了下就离开。

这实在谈不上是个吻，但冯宜歆的心还是狠狠震颤了下。

这是余桑桑第一次主动吻她，意义重大，胜过唇齿相依时的浓情烈爱。

她长久的怔楞，手指摸着被碰过的唇，如坠梦中。

余桑桑吻了她。

主动吻了她。

她们……相爱了。

余桑桑没她那么激动，就是有点羞，等那股害羞劲儿散去了，还拍着她的肩膀，轻哄道：“乖，咱们好好看电影，好不好？”

冯宜歆：“……”

她们终于好好看电影了。

然而电影也到了结尾。

冯宜歆扮演的女主又杀了一个“凌一墨”，也就是开篇的那一幕。不过，她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头飘扬的白色长发，一身黑色的长裙，一柄滴着鲜血的长剑……

她红颜白发还在笑，那一刻，她脑海里有凌一墨的脸一闪而过……

她还爱不爱那个男人？

那终究是个谜。

但观者心中，自有答案。

电影结束了，人群陆续退场。

余桑桑随着人群往外走，冯宜歆身高腿长，把她护在怀里。

有人一直在看她，余桑桑心里惊惧，冯宜歆却是淡定从容：“别怕——”

不怕才怪。

万一被粉丝认出来，两人姬情暴露，影响了她的星途怎么办？

她不要做千古罪人啊！

为了不做千古罪人，她推开她，小身形缩起来，三拐四钻，顺着人群溜了出去。

冯宜歆：“……”

她在影院地下停车场里找到她。

余桑桑正站在车前，乖乖巧巧的，手里还拿着手机打电话：“行，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些，别伤到自己……”

不用多听，就知道她在跟程思悦通话。

她依旧关心她，哪怕在她身边，身心还是围着她转。

丝丝缕缕的酸涩和妒忌在心里蔓延。

果然啊，无论何时，这个人都是她心头的刺。

得尽快拔了，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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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早安，我的女朋友

为了除去这根刺,冯宜歆给晏晴打电话：“这些天程思悦在做什么？”

晏晴自简乐受伤就跟在她身边,这些天，也是见过程思悦的,所以有点了解，回道：“在跟简姐学演技，听简姐说,下个剧本里有个很勤快的女主,程小姐应该很感兴趣,所以变得勤快很多，尤其在照顾简姐上,比我还要用心呢。”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简姐喝醉了，她说要给她做解酒汤。”

“嗯,你盯紧点,多吩咐她做点事,别让她有闲心折腾别的。至于角色的事，等简乐身体好了，就给她点甜头。”

“好的。”

冯宜歆挂断电话，迈动脚步走近了,余桑桑那边也挂断了电话，像是在防她听到些什么。她扯了下唇角,打开车门，坐上去,等余桑桑坐上来,发动了引擎。

诡异的沉默在车厢里的流动。

余桑桑有点不太习惯这沉默,便出了声：“我们要回家了吗？”

“家”这个词，不可否认，暖了冯宜歆的心。

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点了头：“准备回去了，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我们回去吧，你也该累了。”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晚八点多了。

冯宜歆没有反对，掉转了车头，朝着自家别墅开去。

路上，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为什么偷偷跑掉？跟我出行，压力很大？”

余桑桑摇头：“也说不上压力。只是你身份特殊，总要顾虑些。”

她本身也不是想出风头的女人，虽然接受了她的追求，但总觉得有些冲动。她不是莽撞的性子，但面对她，智商总是不在线。

“顾虑什么？”

冯宜歆握紧了方向盘，“你该知道，我不怕。我只想和你谈一场光明正大的恋爱。”

“我该感动你愿意给我名分吗？”

余桑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哈哈，可我是贤内助，只想支持你的事业呢。”

“贤内助么？”

冯宜歆喃喃这个词，唇角不由得漾出一抹微笑：“好，贤内助，听你的。”

她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恋爱时的人大概都这样，为心爱之人的一句话或喜或忧，情续难自控。

九点钟两人到家。

余桑桑在玄关处换鞋，想着早上的厨房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去厨房了。

冯宜歆跟前跟后，偶尔洗个抹布、擦个碗，帮点类似的小忙。

余桑桑转身是她，抬头是她，不由得说：“我自己来就好，你一旁歇着。”

她其实觉得她碍手碍脚。

奈何冯宜歆没有这种自觉，笑着说：“我帮你，你会轻松点。”

“本也不是多累的事。”

“那也不行。”

她夺去她手里的抹布，用清水冲洗了，自己去擦流理台。

余桑桑看到了，忙拦住她：“我来吧，我来吧，你这么漂亮的手可别搞这些，有点暴殄天物。”

冯宜歆：“……”

手里的抹布被夺去，她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自己的手，没觉得有什么暴殄天物。反而是她的手指在污水里来来去去，让她生出了心疼。她站在她身边，想了好一会，进了卧室，翻找出护手霜。等她收拾好厨房，她给她涂抹，轻轻柔柔的动作，温温柔柔的声音：“我们请个钟点工，以后这种活儿交给她，好不好？”

“不好。容易泄露隐私。”

余桑桑也纳闷：“好好的，怎么提起钟点工？”

“我不想你太辛苦。”

原来是心疼她啊！

余桑桑心一暖，摇头笑道：“我也没多辛苦啊！你别胡思乱想，赶快去洗漱吧。”

她推她去洗漱，自己去了卧室，纠结着是不是要分房睡。

她以前不知道冯宜歆喜欢女人，也就没多想，现在知道了，再躺一起，就感觉怪怪了。而且，两人成了恋人，摸摸抱抱肯定在所难免，以冯宜歆的性子也不是个安分的，所以还是分床睡保险点。她这么想着，就分了床褥，搬进了隔壁次卧。

冯宜歆洗漱回来，一进卧室，就看到自己的床铺上少了很多东西。她脑子转的快，一边擦头，一边进了次卧。果然，余桑桑要分床睡。床已经铺好了，正中央还放着个灰色的熊抱枕。

“什么意思？”

她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为什么要跟我分房睡？”

余桑桑莫名心虚：“咱们这个进度……太快了。”

“你知道什么叫进度快吗？”

冯宜歆上前一步，毛巾一绕，将人箍住，拉到了胸前：“桑桑，你这是逼我，懂吗？”

余桑桑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借此分开着两人的距离，讪笑：“你冷静点。”

“搬回来。”

冯宜歆的冷静摇摇欲坠：“你乖点，进度我会把握好，不然——”

后半句的危险，不言自明。

余桑桑很怂地抱着东西回去了。她去浴室洗漱，冲澡时一个劲儿怨自己怂。

当时就该坚持的，怎么能轻易妥协了呢？

这是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晚啊！

总觉得有点不安全。

她的预感还是有些灵的。

余桑桑走出浴室，一抬头，就看着双手环胸靠墙等她的人。她不自然地笑了下：“怎么还没睡？”

“等你。”

冯宜歆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说：“怕你晕在里面。”

她在浴室待了一个小时，明显在躲她。

余桑桑见她意有所指，尴尬地笑了下：“难的时间充裕，就多洗了会。话说你那浴缸多少钱买来的？那么大，还可以多处帮助按摩，躺在里面真是享受啊！”

冯宜歆心说：你住进来这么多天，难道今天才第一次用？扯谎也不扯个能让人信服的。

当然，她也没拆穿她，意兴阑珊地回了：“大概七十多万吧？”

“什么？”

余桑桑震惊了：“一个浴缸七十多万？里面是镶金了吗？”

这贫穷也太限制她想象力了。

冯宜歆：“……”

她给她擦好头发，就回了卧房，拿来了吹风机。

gu903();她开始帮她吹头发，热气喷在颈项、后背上，激得她一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