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吹蜡烛前要许愿的。沈殷,你要不要也许个愿望?”阮软双眸亮晶晶的,小脸也被蜡烛的橘色光映得蒙上一点暖色。
往常沈殷肯定不会做许愿这么幼稚的举动,而今天他破天荒地想要试一次。双手合十闭上眼,他在心中许了这么多年的第一个愿望。
不求长命百岁,只希望可以陪伴他的小精怪更久一点。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妖精能活多久,沈殷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要比人活得长多了。
因着这个原因,沈殷时常觉得自己很自私。分明无法长相厮守,却偏要拉着懵懂的小精怪与他一起沉沦。看到什么都不懂的小精怪逐渐尝到了情,一步一步地喜欢上他。
沈殷欣喜的同时又多了几丝忧虑。他内心很矛盾,一个声音说他这样是错误的。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事事为她着想,既然无法一直在一起,就不该去招惹。
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却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他是沈殷啊,不管是喜欢做的事还是喜欢的人,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不会放弃。哪怕没有可能,他也要找到一条通往彼岸的路。
他喜欢小精怪,想要亲她、要她。她就在他的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凭什么要放弃呢?就算相守的时光有限,他也要让她的全身心都属于自己。就算死了,他也要在小精怪心里刻下一个永远也无法抹灭的痕迹。
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啊,沈殷对自己认识得十分清楚。
“发什么愣呀,沈哥。再不吹蜡烛,都要燃完了。”隋洲几个的声音戏谑地响起,将沈殷出神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口气蜡烛被尽数吹灭,在隋洲他们的起哄声中开始切蛋糕。三层的蛋糕实在太大了,就他们七八个人根本吃不完。白色的奶油特别多,就一块蛋糕已经吃得人嘴里发腻。
剩下大半的蛋糕没人动,不吃也是浪费。阮软想到自己在电视剧中看到别人过生日的场景,于是食指沾了奶油,随手就抹到了身旁男人的俊脸上,表情无辜又迷茫:“剩下的蛋糕是这样用的吗?”
场面窒息了一瞬。隋洲捂着自己的肚子,肩膀一耸一耸的,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嫂子,你可是第一个敢往沈哥脸上抹奶油的人。”
沈殷这个人有洁癖,还龟毛得很。别说往他脸上抹奶油了,就是手上不小心沾到了奶油,他都得用洗手液在水龙头下放水洗个两三遍。
大学那会儿同寝的过生日,实在吃不下的蛋糕他们都砸在彼此身上了。头发上、衣服上,甚至小课桌上都难以幸免。然而不管他们再怎么闹,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沈殷的床与摆放的东西。
因为沈殷有洁癖。要是将他的东西弄脏了,他当面看不出什么异样,然则平时的作业不给抄了,期末考试的重点也不给划了。
他们这个专业的老师都不爱划重点,一个寝室就指着沈殷这个学霸划的重点期末划水呢。这要是不给划重点了,岂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尽管没有贼胆,但隋洲早就生了想要将生日蛋糕糊他沈哥一脸的贼心,哪怕就一次。今儿有人做了,他兴奋地跟自己上了手似的。还打算偷偷拍几张照片,发到他们以前的大学寝室群里显摆一番。
有了阮软动手在前,在旁边围观的几个大男人也蠢蠢欲动,但是被沈殷一个眼神吓蔫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自己嗨,用剩下的蛋糕互相在对方脸上抹。
反正隋洲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领口、头上都是白色的奶油。隋洲最惨,整张脸都被涂了厚厚的一层白色。就算用纸巾擦过了,两条眉毛仍然是白的,跟沾了粉笔灰一样。
“玩的很高兴?”在所有人都走后,沈殷没有马上擦掉自己脸上的印记,反倒将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女揪到自己跟前站着。
男人的左脸被用奶油画了一朵丑兮兮的花,凭着那简略的笔画,右脸似乎是一只半成品的王八。这都是眼前少女的杰作。反观她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没有沾到甜腻的东西。
“也没有特别高兴。”少女咽了咽口水,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突然怂了。
扯了纸巾将自己的杰作一点一点擦掉,她搂着男人的脖子,讨好地亲在了他的唇上:“生日快乐,沈殷。希望你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还有呢?”沈殷挑了眉梢,就这样看着她。
“还有?”阮软想了想,捧着男人的俊脸又亲了两口,面颊露了浅浅的小梨涡:“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男人眼眸深邃黝黑,不置可否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许了什么愿呀?”四叶草精缩成一小团,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手指不安分地在男人的下巴处画圈。
细腻的指腹触碰到下颚引起肌肤一片瘙痒,沈殷抿着唇捉了少女作乱的小手握住,轻笑着问她:“想知道?”
“想是想的。但是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阮软仰着头小声说着,目光落在男人性感的锁骨上,上手摸了摸。
“别闹。”男人将她的两只手都捉住不让动,静坐了会儿,低哑着声音:“去洗澡。”
阮软一骨碌从他怀里爬起来,慢吞吞往前挪动了两步,忽地又转头扑到他身上,在他的唇角轻轻地落下一吻,黑亮的眼睛格外的漂亮:“沈殷,我发现我每天都要比前一天要喜欢你。”
说完,踩着拖鞋哒哒哒跑进卧室,找了睡衣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浴室。
吧嗒,浴室的门一关,沈殷蓦然笑了,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临近年关下了一场大雪,路边的树银装素裹,地面甚至结了一层冰。在沈母不断的催促下,沈殷手头的工作一结束就打算坐飞机回老家的。不过考虑到阮软没有任何身份证件,无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只好自己开车回去。
路途有些遥远,坐飞机只需要一天不到,可开车的话就得两三天了。等他们的车驶到小区门口,提前接到电话的沈母早就在那儿张望着了。
好不容易将人盼了回来,立马一个电话打到家里,让沈父可以着手炒菜了。热热闹闹吃了回到家的第一顿热饭菜,又张罗着上街买点糖果、瓜子之类的小零食备着。要是有亲戚串门或者没事的时候,也好抓两把打发时间。
香肠、腊肉这种年货沈母早就准备好了,还是自己做的,不需要上街去买,于是沈殷一身轻松地牵着阮软在街上闲逛。
临近过年,街上的人还是非常多。卖年货的小店一眼望去就有好几个,浓浓的一股熏肉的味道隔得老远都还能闻得到。
在炒货店称了几斤五香瓜子、买了点红薯干,各种糖果都称了一点,算下来将近一百块钱。又在旁边的超市挑了几袋牛肉干、泡椒风爪,称了两三斤饼干。
将所有的东西都用一个大袋子装好拎在手里,几条街大概逛了逛也没什么好看的,沈殷领着阮软打算回家了。
然而他们没走多远,身后就有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听着有些急切。追着他们跑了几步的人说话了:“沈哥,是你吗?”
前边走的两人下意识回过头。
叫住他们的是一个看着跟沈殷差不多大的男人。带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人看着也不大精神。目光躲躲闪闪的,面对着沈殷还有些紧张与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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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破产霸总的四叶草精(十一)
这个人阮软没见过,也不认识。不过对方那么局促的模样,也不像是沈殷的朋友啊。她侧脸看向沈殷,发现他脸上漠然一片,没有任何的表情。眨了眨眼,阮软也没开口说话。
见没人理会自己,贺文面部流露出几分尴尬,硬着头皮扯开嘴角,笑得歉意又懊悔:“对不起,沈哥,我当初也是一时糊涂。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殷虽然面冷,但其实对自己的朋友很好。平时嘴上嫌弃得很,一到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这是贺文与沈殷认识十几年,对他最中肯的评价。
当初泄露公司机密,导致沈殷破产的那事,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来喻氏企业倒闭,他也丢了工作,可沈殷却重新出现在人前了。说不嫉妒是假的,但他终究还是为沈殷高兴的,觉得自己心中的愧疚也跟着消散了些许。
失业后,他也曾经尝试着另找一份工作。但是去应聘的企业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他背弃沈殷、跳槽喻氏的消息,初次面试后就让他回去等通知,而后便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后文了。
折腾了几个月,心灰意冷间他干脆回了老家,托关系在当地找了个小工厂车间主任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胜在清闲。
贺文一直想找沈殷当面致歉的,只是始终没有机会。临近过年,他知道沈殷肯定会回来,不成想在街上就碰见了。鼓起勇气踏出第一步,然而结果似乎并不如他所想。
不咸不淡地瞄了缩着脖子的贺文一眼,沈殷内心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被从小就是邻居、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无情背叛,一开始他也是愤怒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洗涮,渐渐的他就平静了。
不是大度的原谅,只是觉得没必要。若找得到泄露商业机密的证据的话,他早就将贺文送上法庭了。既然没办法让这人接受法律的制裁,他死死记着这段恩怨,到头来膈应的还是自己。
吃一堑长一智,万事要有两手准备,这是沈殷从那件事中得到的经验教训,也使得他现在的处事作风愈加成熟周全。
没想到会再见到贺文的,更加没想到这人还有脸主动叫住他求原谅。沈殷无语的同时也为贺文的厚脸皮程度倍感惊奇,嗤了声:“不必,受不起。”
说完简短的一句话,带着身旁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走远了,那架势仿佛是怕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准备了一大段忏悔的话无处诉说,贺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得出来心情不是那么好。
“那个是什么人?你们结了仇么?”走了老远,阮软才扯着男人的袖子小声问道。
“一个叛徒。”沈殷将少女冰凉的小手揣到自己暖和的羽绒服衣兜里捂着,慢悠悠回话:“要是看见他就走远点,省得被恶心到。”
少女脸颊冻得有些红润,没有多问,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除夕夜的饭菜特别丰盛,难得沈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酸菜鱼、煮腊肠、小鸡炖蘑菇……加起来零零总总十余道硬菜,就他们四个人吃两天也吃不完。
吃过饭,阮软想进厨房帮着洗碗,被沈母赶了出来,让她在客厅看春晚。无奈她只好乖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盘子里的瓜子嗑起来。沈殷站在窗边接电话,那头隋洲咋咋呼呼的嗓音哪怕隔着电话线仍旧十分嘹亮,几步之外的阮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厨房里断断续续传来沈母使唤沈父将炒锅洗干净的声音,电视里正好播到春节联欢晚会直播开始,一切都那么和谐与美好。
“要是困了就早些睡。”见小精怪固执地守在电视机跟前,一定要等到午夜十二点的鞭炮声响起,迎接新的一年全新的一天,沈殷也只好跟着守岁。
沈父沈母看春晚到十点多就支撑不住,进到卧室睡了。客厅里就他们两个人,除了电视的嘈杂声,依稀还能听到外边燃放烟花的声响。
“不困。”阮软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将小脑袋靠在沈殷的肩膀上,寻了个最舒适的动作窝着,拉了男人的手饶有兴致地把玩,抿着嘴偷笑:“你看,你的手比我大好多呀。”
弯眼笑的少女将自己的手指与男人的手指捋直,掌心贴在一起。一对比发现,沈殷的手比她的手要大上一圈,手指也比她的手指更长。
“还是我的手好看。”少女煞有介事地点评,还不忘夸一夸自己。
眼波微动的男人也跟着笑了笑,磁性的嗓音带了几分清润柔和,故意凑近少女的耳边,一本正经地赞同:“不仅好看,还能做点别的。”
其中的意有所指,阮软一开始没品味过来。待想到了那一层意思,小脸蓦地就烧红了。
午夜十二点不用刻意瞧着时钟数,外边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准时响起,一听就知道新的一年到了。
面上兴奋不已,少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哒哒地跑到窗边看别人在广场燃放烟花爆竹。一发又一发的烟花砰的在半空中炸开,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点,像是短暂一现的昙花。
“哇,真好看。”阮软站在窗边眼眸亮晶晶的,外边的烟火光亮掩映在她的脸上,朦胧又漂亮。
少女期待地冲着客厅里的男人招手,语气是藏不住的雀跃:“沈殷,快过来看烟花啦!”
男人薄唇微勾,走过去从身后将少女整只圈在了怀里,下颚搭在她的肩上,对着少女白皙的脖颈亲了一口,呼吸滚烫又舒缓:“新年快乐,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