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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容不渔醒来后,花对玉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睛中全是怨恨和忌惮。

她修为不如禾沉,但是阵法符咒却是在三界数一数二的,容不渔本没有灵力,落入她的阵法中本该沉睡入梦,除非她解阵否则绝对不会清醒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容不渔强行破梦而出,被雷力震伤的经脉竟然也一点点地飞快修复完好。

容不渔双眸依然瞧不见什么东西,却能随着刚刚恢复的灵力感知到花对玉所在的地方,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上前一步。

只是一瞬间,他已到了花对玉面前,冰冷的手一把掐住了花对玉的脖子。

花对玉猝不及防,刻在衣服上、簪子上的符咒立刻感知到危险,双双发出强光,妄图将容不渔给震飞出去。

但是那好似能拔山撼地似的灵力在触碰到容不渔身上时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直直弹开,化为一寸寸焰火似的细纹消失在周遭。

是容不渔身上的白鹤纹红袍,自从他受伤以来,九重葛便还给了他避免遇到危险,只是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容不渔的手微微用力,冷声道:“若是真要追究的话,末行之日的罪人从来都是我,同我师父,没有分毫关系。”

花对玉被掐住脉门,脸上竟然笑了起来,她美艳无双,是个人瞧见她的脸都本能的不会下死手,但是容不渔却不会。

之前是念着当年在五华城的旧情,他无论遇到谁都会处处留情,但是现在,夙有商被诋毁的话语险些将他逼疯,虽面上没多少波澜,内心却宛如惊涛骇浪翻起层层波澜。

花对玉笑道:“罪人你也知道自己是末行之日的罪人,若是没有你,三界这么多人,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容不渔,承认吧,你骨子里流着容陵的血,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你也不会是什么”

她还没说完,容不渔手中用力,立刻将她最后的话掐在了喉咙中。

“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容不渔冷冷道,“容陵所做的事,也不必算到我头上来。”

花对玉虽然被掐住脖子,却还是艰难发出沙哑的声音,她嘲讽道:“三、三哥,父债子偿啊难道你当年将我们放出来,不、不就是觉得愧疚吗”

容不渔眸子中浮现些许水雾,逐渐凝成水滴悬在长长的羽睫上,他轻声道:“当年”

花对玉面带讽刺地看着他。

容不渔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有些怔然道:“当年,我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恶心。

明明禾沉等人都是被容陵抓来当做试验品一样对待,他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去想,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如何过的开心,从未有过去顾及他们的感受,哪怕只有一刻。

禾沉姬奉欢在第一次见面时便那么仇恨容陵,他看到了,却置若罔闻。

他亲眼瞧见了花泠在阵法中遭受苦难,却什么都不去问。

那些年里,他从来都是在旁人身上汲取自己想要的,却从没想过给过一丝回报。

容不渔现在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幼时的自己简直令人做吐。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才会做出那样贸然的决定。

这些年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容不渔都在幻想,若是当年他不是那么着急地放他们走,是不是花泠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而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容不渔双眸失神,不自觉缓慢放下了手。

花对玉瞳孔一缩,趁着他放手的一刹那,立刻伸手朝着容不渔心口拍出一掌。

只是一刹那,她掌心刻着的符咒骤然发出一道灵力,直直同容不渔的身体撞在一起。

下一刻,一声尖锐的鹤唳,容不渔衣袍上的白鹤展翅飞出,同花对玉的符咒灵力相撞,直接化为一道道金光散在周围。

金光簌簌落下,容不渔猛然回过神来,眉头一皱,伸手准确无误地掐住了花对玉手腕的命门,一道灵力毫不留情地送了过去。

花对玉骤然一声闷哼,身体却在原地散成一道道火焰,倏地消散了。

容不渔手下一空,微微转身,便感知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花对玉。

而周围九重葛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容不渔将手放下,轻轻舒了一口气,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再次入了花对玉的梦。

花对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淡道:“哥,看,你师父来了。”

容不渔本能抬头看去,漆黑的视线似乎被风一点点吹散的雾气,片刻后,他眼前一阵清明。

容不渔不知道是自己眼睛已经好了,还是因为在梦中所以才能看见东西,他只是愣了一瞬,便被迎面走来的人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男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袍,背着一个小篓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

容不渔呆呆地看着他,茫然地伸出手:“师父”

夙有商面容清秀极了,只是浑身上下透露出“穷酸”二字来,就连面相也是个穷酸苦命的。

他背着篓子往山下走,边走还边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堪比魔音灌耳,一旁草丛里的鸟都被他吵得展翅飞离。

夙有商仿佛没有看到其他人,慢条斯理地往前走,薄唇轻轻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上上下下地甩动。

容不渔在原地呆怔了半天,才像是发了疯一样顺着满是水痕的石阶山路追了上去。

“师父”容不渔嘶声唤着,“师父”

一瞬间,他已经忘却了这里只是个梦,他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宛如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

容不渔很快追了上去,伸出双手一把朝着夙有商单薄的身体扑了过去。

只是,也不知道他是幻影,还是夙有商是幻影,他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刹那,竟然从夙有商的身体直直穿了过去。

容不渔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地上的水渍浸了他满身。

夙有商恍若未闻,姿态惬意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容不渔跪在原地,怔然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轻轻弯下腰,将眼睛埋在掌心中,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哽咽。

“你怎么哭了啊”

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容不渔身体一僵,茫然抬起头。

夙有商不知为何去而复返,脸上一如往常的温柔,只是这句话却不是对着他说的。

他站在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少年人面前,有些担忧地伸手擦了擦少年脸上的水,柔声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少年似乎是淋了一场大雨,浑身都在瑟瑟发抖,他迷茫看着虚空,不知有没有听到。

夙有商又问了几句,他才哑声开口道:“爹”

夙有商“嚯”了一声,忙摆手道:“别一见面就叫爹啊,我可没钱给你啊。”

少年不知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呆呆地叫爹。

夙有商又胡乱问了几句,才下了个定论:“看起来是个傻子哦。”

他四周环顾了一周,没发现什么人,只好将少年冰凉的手拉起,柔声道:“看在叫了我一声爹的份上,先跟我回家吧。”

容不渔呆呆地看着夙有商牵着那个少年的手缓慢地顺着山阶往上爬,直到那少年同自己擦肩而过,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那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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