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是少时的自己。
夙有商并不知道自己捡了个什么祖宗回去,也不知道这个人将来会间接让自己惨死荒野,他现在满门心思都在美滋滋地想着:“有人叫我爹啦,真开心。”
喜当爹的夙有商欢天喜地地牵着新认的傻儿子上山,背影说不出的欢愉。
容不渔呆呆地看着,突然踉跄着追了上去。
他仿佛已经忘记了现实和梦境,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夙有商和幼时的自己中央,一下又一下地想要将两人的手分开。
他想要让夙有商不要将自己带回去,就这样任由他死在山上,想开口却只觉得喉中酸痛,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最终,夙有商带着少年扬长而去,只在石阶的苔藓上留下一串脚印。
容不渔站在石阶上,茫然又绝望。
“求你,别救我啊。”
第63章生老病死
花对玉坐在石阶上,冷漠又讽刺地看着容不渔,淡淡道:“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容不渔灰色的眸子无悲无喜地看向她。
“生老病死,像是蝼蚁一样苟活在这世间。”花对玉媚笑起来,一双勾人的眸子恍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令人遍体生寒,“就算他还活着,又能陪你多久呢”
容不渔缓慢朝着她走来。
花对玉有恃无恐,在她的符阵中,无人能伤害到自己。
“修士生命成百上千年,而凡人再怎么活也不过百载,你为了这样一个废物甘心将自己变成万人唾骂的罪人,容不渔,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
容不渔终于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轻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花对玉轻轻抬眸。
“不准妄议我师父。”
周围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以容不渔为中心,这庞大的梦境开始从内而外的崩塌成灰烬,缓慢朝着四周飞散而去。
只是一刹那,梦,再次破了。
花对玉脸色终于再次变了,她衣袍上的符咒再次化为蝴蝶般飞涌而出,在周遭化为一道白蝶的屏障遮住自己的身体。
容不渔停也未停,眼睛眨也不眨地朝着她的脖子伸出手。
白鹤尖啸着从容不渔衣袍上飞出,眸子一片猩红,那飞舞而来的白蝶既不消散也不破碎,竟然被它尖喙一啄,生生撕成一条条吞了下去。
容不渔破开白蝶屏障,将花对玉的脖子一把抓在了手中。
“你们怎么说我都行,为什么连我师父也不放过”
容不渔满脸冷漠,只有灰色眸瞳仿佛蒙了一层血腥之气,诡异得令人心寒,他身上杀意好不掩饰,花对玉还是头一回见过这般浓烈的杀意,连挣扎都不能。
“你们觉得我错了,那我这条命给你,只有我师父他从来都不欠你们的”
他的手一点点的用力,眸子微微张大,明明是他在杀人,脸上却全是绝望和惧怕之色。
容不渔只觉得耳畔一阵阵嗡鸣,那些诋毁夙有商的话像是恶鬼一般在他耳畔缠绕,宛如跗骨之蛆无论如何都摆脱不得。
“你当年为了一个废物,就这样甘心将自己毁了。”
“他到底算什么东西,配你这般搏命吗”
“你为了这样一个废物甘心将自己变成万人唾骂的罪人”
“他只会坑蒙拐骗,做那些上不得排面的小玩意,你唤他师父呵,他能教你什么”
“你说那个凡人啊,哈哈哈只是一剑就能将他害死,那他也太不经打了吧”
“”
容不渔歪歪头,面无表情看着脸色铁青的花对玉,喃喃道:“只要将你们所有人都杀了,就不会有人诋毁我师父了。”
花对玉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嘶声道:“就凭现在的你,能杀的了我吗”
容不渔再次用了些力气,花对玉脖颈已经一阵淤青。
“是。”容不渔看似冷静地喃喃道,“就算毁了你的躯体,你的金丹依然还在,那样就算不得死。”
容不渔仿佛在喃喃自语着,他缓慢松开握着花对玉脖子的手,细长惨白的手指轻轻摊开,掌心朝上缓慢释放出一道灵力。
容不渔轻声道:“玉楼春。”
灵力宛如离弦的箭立刻飞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被困在玲琅阁的玉楼春突然剧烈颤动了起来,只是一瞬间便破开了困住它的阵法和锁链,而后直直破开玲琅阁的塔顶,好似一道流光飞窜到了天空。
只是一刹那,容不渔手中已经握住了那般流光溢彩的长剑。
“禾沉当年指导我剑法时,总是问我”
你会杀人了吗
禾沉的剑法太过凌厉,招招取人性命,一点多余累赘的招式都没有。
当时容不渔胆小如鼠,被容陵宠着养大未见过多少风雨,十分不喜禾沉这样问他。
而现在
他冷漠地看着花对玉:“当年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花泠。”
花对玉脸色大变,嘶声道:“容、不、渔”
容不渔不为所动:“第二个便是祭台上的那个鬼厌,花对玉,你想变成第三个吗”
花对玉双眸发红,狠厉而狂乱地看着他,已没有了之前的游刃有余和令人神魂颠倒的魅惑,她抖着手将腰间长软剑抽出,眼睛眨也不眨朝着容不渔劈下。
玉楼春重新回到主人手里,正兴奋得剑身颤抖,感应到灵力袭来险些控制不住地主动飞出去。
锵的一声,花对玉手腕上的剑柄握不住,直直被撞飞了出去。
容不渔紧紧握着玉楼春的剑柄,冷漠看着花对玉。
花对玉对几乎到了眼前的剑刃没有丝毫的畏惧,她抖着手握住了玉楼春的剑刃,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一点点往下滴,她却不知道疼似的握得死紧。
“当年我姐姐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人”花对玉的声音几乎是从唇缝中一个一个迸出来的,带着几乎毁天灭地的仇恨,“你就该和你那个没用的师父一起”
他还没说完,容不渔瞳孔微张,愤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着玉楼春狠狠往下按。
血光在眼前迸开。
容不渔几乎狂乱地看着眼前层层血雾,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轻轻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哥”
容不渔浑身一僵,似乎有些茫然地愣了半天,眸中杀意才恍如潮水似的退去。
九重葛紧紧抱着他的腰,连贴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容不渔怔然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如何动作。
许是察觉到容不渔身上的杀意已经收敛了大半,九重葛壮着胆子伸出手去,轻轻搭在容不渔崩得死紧的手腕上。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生怕容不渔一个激动将玉楼春往下按把花对玉的脖子给斩断了。
gu903();九重葛尝试着将容不渔的手腕握住,一边小声地安抚道:“把你的手给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