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推移,洛朝在鲜卑和凤朝的夹击下接连失手,皇上力排众议,对镇南大元帅呼声最高的凤盈置之不理,而是启用了并无领兵经验的逍遥。
得了这个消息,柳宗暗暗松了口气,而凤盈则闲适地饮茶,一派淡然的模样。
“盈儿?”柳宗有些诧异她的镇静,可瞧见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心中只觉五味杂陈。
原本那个潇洒恣意的凤盈再也回不来了,她曾经的天真活泼,重情重义,在那环环相扣的阴谋中磨灭,只剩下清冷和计谋。
“慕容南朝挂帅出征?”素手抚上杯沿,凤盈唇角挑起一抹冷笑:“主战场可不是鲜卑和洛朝,更不是凤朝和洛朝,还未到真正的交手时机,小打小闹的玩意儿,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不过是那拓跋清虚张声势,给了慕容南朝一个立功的机会罢了!”
拓跋清是个墙头草,一面和慕容南朝交好,一面又和凤朝结盟,只不过瞧着这两日他同慕容南朝的书信来往频繁,看来私交还是不错的。
一荣俱荣,慕容南朝地位稳固,对他而言只有好处。
“未到时机?”柳宗只做过御医,对那朝堂诡谪并不了解,当下不免好奇:“洛朝吃了败局,按理来说,凤朝应当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才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现下还未到洛朝最为衰败的时间。”说到这,凤盈啜了口茶,盈盈笑道:“远交近攻之法虽好,但凤朝和鲜卑各怀鬼胎,都不会用力过猛,做些不讨巧的事。”
“恩?”将糕点往她面前一推,柳宗手搭上她的脉搏,埋怨道:“这些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当想的,现下你只需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左右我现下无事,倒不如给慕容南朝使点小绊子,这么一来,也不枉他在本小姐身上费那般多的功夫!”眸光望向悠远处,凤盈像是在同柳宗说话,又像是在同别人说:“你说,他若是同我大姐苟合被人抓了个现形,当今圣上会怎么想?”
“只怕会认为三王爷私下里同凤丞相早有往来。”柳宗话音方落,便见那女子浅笑嫣然地摇头。
“非也,非也!”咬了口他递上的玉寇糕,凤盈闲闲道:“出征在即,皇上会认为他这是在拢权造势,这么一来,北疆他可就去不成了!”
“这样虽好,可现下我们……”左右看了眼院内的暗卫,柳宗神色暗了暗。
凤丞相对凤盈,不,应当是对她腹内的孩儿上心至极,不过一月的身子,他便派了高手围护,一汤一药都得经过他们之手,侯谷兰先前端来都得堕胎药也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安胎药。
此时的她就像被精致笼子锁住的金丝雀,只能在这长乐苑内走动,稍有差错,白芷腹内的胎儿就极有可能不保,更别说是叫慕容南朝吃瘪了。
“魉,本小姐方才说的话你可听见了?”素手把玩着茶盖,凤盈将目光投落在一众护卫中最为魁梧的男子身上。
“……”男子对上她的眼,被她那如狼的目光所慑,连忙偏头避开,缄默不语。
“本小姐现下可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活着,因着有了身子,食欲总不大好,要是叫本小姐痛恨的人快活,本小姐可就不快活,本小姐不快活,这食欲可就越发不好,指不定这孽种会因着本小姐的厌食胎死腹中。”她的语调极细极缓,字字句句叫人不寒而栗:“本小姐现下虽受制于人,但本小姐的秉性魉大人应当是晓得的,那么一个不小心,很多事情都可能发生。”
“属下惶恐!”双膝一曲,魉不安道:“属下这就遣人前去禀报相爷。”
“哎,先等等!”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凤盈凉凉道:“听说高凌岚高小姐与我大哥退了婚约,打算嫁给那章锐章大人。”
“是的,高小姐毁了婚约,只是相爷并不在乎,因此两家关系尚可,高大人觉得亏欠,也不敢再打二少爷的主意!”知她担心凤陟被逼婚,魉在她发问前将自己所知一切和盘托出,毕竟那叫人心底发毛的调调他可不想再听第二遍。
“你说,高小姐同凤大小姐关系如何?”眼底有波光流转,凤盈眼中锐芒叫人不敢与之直视。
“高小姐与大小姐乃是手帕交,私下玩得甚开。”魉据实以答。
“这么说来,二人也算情同姐妹。”素手抠弄着柳宗袖口的暗纹,凤盈咧唇,邪笑道:“自古娥皇、女英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传为佳话,凤大小姐同高小姐虽然不是同姓姐妹,但要是共同侍候三王爷,想必也是同心同德。”
“小姐!”魉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这般恶毒的话是从那清冷的二小姐口中传出的。
在他看来,这二小姐最有英姿,不输男儿,这些个女子间的恶毒伎俩她从不屑使用,可现下,她这招可比凤容用过的任何招式都要歹毒,一箭三雕,叫那三人不得翻身啊!
“柳宗,我头疼得很,今日的午膳便免了吧!”探两指抵住太阳穴,凤盈将晕未晕地晃了几晃。
“但凭小姐吩咐!”低垂着头,魉不敢忤逆她的吩咐。
“头忽然又没那么疼了!”凤盈笑,徐徐道:“方才小姐不是说过了吗,这等美事,自然是要昭著天下!”
“盈儿!”柳宗忽的按住她的手,眼中有着祈求。
“怎么了?”对于他忽变的面色,凤盈有些捉摸不透。
“琴语……琴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