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有一个问题,朱阳这个人未免太过完美了。
事事周全,见人脸上常带三分笑,偏偏容貌还无可挑剔,别说女人,就是男人看了也会心动,虽说是个商客,可论涵养气质也与大家公子无异,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论资产,论热心,他愿意出资来建造一个宫殿,还不曾提过任何要求,世界上竟有这等人只怕图谋不小,不是胸怀大志就是包藏祸心。
“朱阳公子,公主台修建一事如何”
“请王后放心,在麟儿出生前,必定会竣工的。”
“你做事,我放心,”姜嬴手握后玺,微笑道:“大王常常与我说,愿意重用公子,只是公子是戴国人,与我们毕竟隔了一层,未免让我等惊心,既然公子不曾婚配,不如就此择定夫人,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享受人伦。”
对于甄昊的顾忌,楚符给的意见是娶妻,人生大事,可见态度。
要找天材地宝难,要美人却简单,华阳夫人正挑好了一批,甄女史一说话,就有十几个正值韶华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鱼贯而入,一字排开,都对着朱阳笑盈盈行礼。个个都是肌骨丰润,唇红齿白,青丝如瀑,红唇粉面的,模样标致。
“王后抬爱,只是”朱阳惨笑,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都是汗涔涔,王后若要指婚,不能不从,可妻子之位也不是轻易能够许诺出去的。
“哦朱阳公子这是何意”姜嬴佯装恼怒,“我知道,虽然世人都道姜女貌美,可她们又如何能与公子相比,但这也是大王与我的心意,我知道是她们面目可憎,所以惹得朱阳公子厌恶”
“小民不敢,”
“那赶紧看看,公子喜欢那几个,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可成亲。”甄女史在一旁附和道。
朱阳无可奈何,他看了几眼,上前问:“你们之间可有人愿去戴国”
众女纷纷摇头,交头低语,她们容貌姣好,身世清白,也认为朱阳此人堪当良配,但她们嫁人本就图求安稳,自然无人愿意背井离乡,毕竟对于这位公子,她们不过是一个赏赐罢了,若是一日死了,连她们的亲人都不知道,想想都觉得可怕。
朱阳知道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心中微叹,想要一知己,能生死与共的人总是奢侈。
姜嬴已经不说话了,甄女史代劳:“这么多佳人,公子可有中意的,不管几个,公子尽管说,她们家世清白,不会给公子丢脸。”
朱阳婉拒:“一个我尚且看顾不来,还来几个,王后若高看我一眼,就请免了这贵礼。”
“不识抬举”甄女史冷笑一声,
姜嬴这才笑道:“朱阳公子,人心隔肚皮,我这意思你也明白,我自然无意刁难,今日之事,你只当闲谈罢了,大王那边有我呢。”
“谢王后恩德,”朱阳脸上一松。
“美玉难无瑕,人非完人,但偏偏有人样样俱全,面面俱到,事事做的周全,这种人难免遭人妒忌嫌恶,说他表里不一,只是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虚伪,他心里是坏的,但他做出来的是好事,这就够了,这和好人也没什么区别,我这样说,公子以为如何”
“王后”朱阳眼睛仿佛被点亮般,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姜嬴笑笑:“这次公子既然没有中意的也不能勉强,来日方长,等下次吧,公主台的修建,有劳公子了。”
第110章
露水打在脸上,甄昊与睡意挣扎了半天,睁开眼就看见天空青白相交,没有太阳,想起昨日所说,今日有雨。
马车已经被拆了,如果雨下大了还没到城里,那可就惨了。甄昊起得最迟,他一弄好众人就出发,麦香领头,骑着马下山的速度和昨日相比快多了。
从高山上疾驰而下,一路上跟随的是浓浓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野生的桂树花开得正好,香气四溢,香味虽浓却不至于让人觉得香得发臭,想起一路上,越走远,头顶的月亮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圆,中秋要祭拜月神,姜嬴她们在宫中有的热闹了,也不知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甄昊握紧缰绳,一路想,一路颠簸,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沿着山坡的陡斜往下看,就能看见零散的房屋,放眼望去是大小不一的聚落。
一鼓作气到了山脚,甄昊就看见一些零散的小屋,他们不停歇,跑过一段又一段的小路,时不时能看见冒着白白的炊烟的人家,野草花香,一派宁静。
到了城门附近,瞬间就热闹起来,甄昊坐在马上,看到的东西有些模糊,他早已带上斗笠,隔着纱布自然看不清晰。
他坐在马上一言不发,外人看来,只会以为他是个女郎,这还是华阳藤的意思,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就穿着女子的服饰,反对的声音虽然也有,但在他首肯后,其他人也不再说,然而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模样,虽然白净清秀,没有劳作的手已经纤细修长,但一看脸就是说不出的别扭,反倒更引人注目,他就带上斗笠,斗笠上的纱布会掩盖面容。
况且当世男子多爱加冠戴帽,女子出行也爱戴斗笠帷帽,遮掩容颜,因此他这样装扮走在路上倒也不显突兀,人多时他极少说话,这样一路下来,倒是十分顺利。
城门口与别处并不相同,随行的人都不出声,甄昊则看见华阳藤在翘首四望,直到她眼睛露出笑意,停下喊道:“苏白姑娘,”她朝一个瘦小的女子连连挥手。
朱苏白听见声音,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心中是难掩的喜悦,她在这边等待了数十日,人可算是来了
她一边越过人群,一边走,心惴惴如小鹿乱撞,片刻不停,也不知这姜君长得何等模样,高矮胖瘦,听说他的年纪倒是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从前是十分荒唐,听说只因为遭了一次生死大劫,竟然将往日的恶习一一改了,换了几个郡守,更兼打败晋国,到如今他也渐渐有了美名。
由好到恶容易,迷途知返却难,这年轻的国君倒也是令人称奇,她越想越激动,心下又是忐忑又是紧张,她终于越过人群上前来。华阳藤早已跳下马,拉着她的手说长道短,直到被华阳素打断。
朱苏白一面行礼,却也偷偷的打量,只是她仔仔细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却怎么样都无法确定究竟哪个人是国君。
同行的一共二十来个人,十几个男人穿着一种衣服,几个又是另一种,年纪大粗算都在三十上下,一身凛然之气,模样不一,却一个也不符合她心中那位国君的姿态。
苏白心中不免升起五分疑惑、三分怀疑还有两分失望。
直到她注意到一个十分高挑的女子,女人一身玄色衣裳,头戴斗笠,白纱遮脸,她的衣裙上没有半点花纹,连她自认见多识广,也看不出这衣料是来自哪国。
这女子独一人,静静坐在马上,苏白恍然大悟,她立刻反应过来,朝马座上的“女子”深深一拜,此人必是大王无疑
马座上的人有了动静,但还是不说话,华阳藤替他说:“苏白姐姐辛苦了,寒暄就免了,时间紧迫,此地不宜久留,苏白姐姐,有劳你来给我们带路。”
gu903();苏白眼角有泪:“奴奴的性命都是你们救的,是奴奴该感谢你们,这地方没有奴奴不熟悉的了,请跟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