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功亏一篑也是憾事。”
华阳素垂首聆听,默然不语。大王说的轻巧,若是有一个意外,岂止是憾事两个字能了之的,大王若有丁点闪失,她们所有人都要自裁,此番她们陪同大王远行玉凉,已经是拼上性命,全力一搏。
“素医师,按这个速度,什么时候到涟城”甄昊问,一边从大锅里舀了一碗水喝,他快渴死了,几天里嘴唇上的死皮起了又掉。
“最快明日中午能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华阳藤料想大王没有什么大事,就放松如常。
甄昊见她取出一个小瓶,将药粉抖洒在自己的碗中。甄昊看了她一眼,想问,却又怕她不想说,说了,他可能还听不懂,索性就不问了,反正华阳素总不会害他。
甄昊一屁股坐下,碎小的杂草有些扎,石子虽然硌但不疼,粗算来看,他们这一行人从国都洛邑出发,快马加鞭,天晴就加速赶路,若是下雨就小心为上,缓慢前行,这一路上,风声鹤唳,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幸无事。
其实也正常,他秘密出宫,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少,况且就他来到这里,一年不到,大大小小的遇刺发生了五起,因此姜国内外早就戒严。
关卡重重,根本没有大批的叛逆能轻易进入姜国,更何况,甄昊看了眼四周,郁郁葱葱的大树,野草野花,除了他们再无人的踪迹,如此原始的地区,除了野兽,还有什么会威胁到他们。
丛山峻岭,悬崖绝壁、大河急湍,能精准的找到他们的位置,还能带人来刺杀他的,他觉得这一定不是人,是仙人,可仙人有没有他不知道,反正目前看来是没有的。
路途迢迢,走到这里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一路上马车坐烂了,每每他觉得骨头要颠散的时候,又遇上急湍,要坐船,好在他不晕船,好不容易,终于到了涪陵郡,又是多日,才到了这里,下了山就是涟城境内,到了涟城就好了,涟城虽然不如国都,但好歹有人,而且过了涟水,就离玉凉很近了。
华阳藤捧着一大团野果子回来,麦香等人跟随在后,手中也没有空着,甄昊等他们近前:“麦将军,大家都累了,等明日到了涟城,就休整一日,补充好东西再上路,不必慌慌张张的。”
麦香还没有说话,华阳藤脸上已经是难掩雀跃之情,过了涪陵郡,又走了十多日,加上这些日子遇上好天气,数日奔波,气都喘不过来。
她们这些人,晚上在山里,只要把杂草稍微清除,埋下除虫驱蛇的药,就可以睡,虽然方便,但天天睡在草地里的感觉还是不怎么舒服的。
华阳素几人已经做好饭,众人吃着简单的晚饭,华阳藤摆弄好东西,见她终于停下了,就悄悄挪到她身边来:“素姐姐,你的驱虫药是越来越不管用了,你看我身上,”她撸起袖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上面是红色的小坨坨,华阳素拍开她的手:“你自己惹虫子不说,反倒怪起我的药来了,若没有我的药,就你这体质早被虫子吃了。”
华阳藤依旧凑着她说话,甄昊就看着她们和一旁的众人都在说笑,他就看着,也觉得高兴,众人简单收拾了,不必赶路,就觉得夜长。
明日就能到涟城,甄昊就说不坐马车,众人商议,这马车也旧了,直接扔在这里太过醒目恐生意外,直接拆了做成柴火,也能足足烧一夜,火不停,野兽不敢来,也安全些。
甄昊仰头看了半天星,马车上的东西早就整理好了,他裹着皮袄躺在清理出来的空间,听着远处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马车被四下拆开的声音,凝视着夜空,数着无穷无尽的星星,这样的天地,无论底下人的人如何生死别离,它们永远都不会变化。
华阳藤转辗反侧,蹑手蹑脚爬起,“你不睡吗”她挤过来,华阳素靠近火堆借着火光在看书,低着头时不时地在黄黄的纸上写几个字,头也不抬,说:“时间还早,等一会我再睡,你要说闲话就一个人自言自语,别吵我。”
虽然华阳素冷言冷语,但华阳藤仍旧挤过来:“素姐姐,我们这一路会顺利吗王宫里不知道如何了王后她还有清漪甄鷨不知道如何了晚晴她”
华阳素懒得回答她的问题,她一面记忆,一面打发华阳藤:“还不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路,下半夜有人值守,你放心,你若实在不困,就去换下值守的人,别浪费你的精力。”
“我担心晚晴而且一想到明天就能到涟城,不用睡这泥巴地了,我高兴,一激动我就睡不着了。”
华阳素根本不搭理她,权当她自言自语。
火烤得她浑身发热,她喃喃道:“咱们回去,只怕会天翻地覆”
华阳素听她这样说,这才停了手,正色道:“晚晴虽然小,但你也不用担心她,她有夫人看顾呢,至于旁的,你想也无益,况且王族人,夫妻反目,兄弟相残,姊妹倾轧,彼此欺哄背叛,相杀陷害,都是常事,你远在北疆,你父又只有你们这三个孩子所以才好些,到了王宫,见了那些王孙公子,哪怕是所谓的淑女,不都是如此,你又不聋也不瞎,远的不提,就王叔安之女,你别说你没注意到甄鷨的敌意,她那样好强,只恨你抢了她的好姻缘,挡了她的前程,说不定她心中盼着你早死呢”
“素姐姐甄鷨还小,且她个性骄傲自矜,不至于此。”华阳藤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过玩笑,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想,忧思过甚,不是有福有寿的,且你也知,在王宫里的享受非常人所能比,这些争斗都是应当的,她们这样若还叫吃苦,寻常人就该找个绳子吊死了。”
华阳藤听得轻轻一笑,华阳素最后道:“若是死了,也是技不如人,早死早超生,来生莫要投身于王族。”
安静了片刻,华阳藤将木块投入火种,呼啦一下,火焰增大,衬得人脸红。
“那婚事,你究竟怎么想的”华阳素轻轻问,也诧异于此刻内心竟没办法安静下来。
“我本想能拖一时是一时,嫁给太子的人也并不是非我不可,可我若但王后,那将来”
“顾清漪呢”
“我与他相配吗,素姐姐”华阳藤的声音有些苦恼。
“我与墨不渝相配吗”
“那是自然的,天造地设,”华阳藤眼睛一亮,不渝哥哥对她可好了,她愿意帮他多说几句好话。
华阳素嗤笑一声:“什么天造地设,只要时机恰好,谁和谁都能过下去,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
“可是不渝哥哥他,你知道他,只怕是不会找别人了,可素姐姐你难道忍心你难道能忍受他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
“那是他的事,我只管我自己,他若有要我帮助的地方,就是豁去这条命,也无妨,可是结为夫妻,藤姬相恋容易,相守难,况且他与我都是医者,我既然发下宏愿,要专心问道,就定下此心,不再偏移,天下之大,人事难料,只管问心无愧就好。”
华阳藤听了心闷,她与顾清漪相处时间太短,这样的关系能有几分牢靠况且她从小就矢志要为华阳家为姜国奋斗此生,她不能违背夫人的意愿。
“这都是小事了,藤,有些事,在大王离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华阳素低声说,“我看夫人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太后也就罢了,怎么夫人也会得病呢”
gu903();压低的声音十分伤感,华阳藤听了只觉得隐约着透着不详的预感,“素姐姐这就说笑了,人怎么会不得病呢,得病治好就是了”华阳藤勉强笑道,只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冒出来,手一摸,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