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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普通同学可以,做做那个就不对。”

“有什么不对啊”张钊胆怯了一瞬,却还想再试一把,“我不怕。”

“可咱俩不对。”苏晓原单薄一片儿的肩膀躲着张钊的胸膛,“这不正常,你懂吗咱俩不正常。”

张钊被爱情甩了个大嘴巴,心脏疼得什么感觉都没了。“喜欢一个人,怎么就不正常了。”

苏晓原继续往后缩,从喜欢上季重阳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没路了,可他不想叫张钊变成自己这种人,只喜欢男人的人。“就是不正常男生应该和女生在一起,大学之后成家立业,结婚生子,才对。我是我是招你了,我错了,往后我不跟你说话了行吗,咱俩还是”

“可我喜欢你啊。”张钊只用这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后路全堵死了,“往纯情来说,我真的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昌子说他老琢磨他女朋友,我发现我也是,闲下来就琢磨你。”

“你琢磨我干嘛”苏晓原恨自己坏、懦弱,让他长痛不如短痛就行了,可自己偏偏不舍得,“说出来怪吓人的。”

“我琢磨你在干嘛,和谁说话,吃没吃饭。”张钊真的喜欢他,想使劲儿搂,又怕他说不正常。眼神里不全是祈求,还有些不懂,不明白俩人为什么不行。

“我拆了家里好些家具,安上又拆,拆了就安。我他妈烦死了,受不了,我真的”张钊恨自己语文不够好,话堵在喉咙里,结果自己说出来就成了傻里傻气的胡搅蛮缠,“我怕你嫌我有汗味儿,怕你被你弟弟欺负了,怕你鼻炎又复发唉,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就每天瞎琢磨,天黑就盼着天亮,盼着跑完步上教室找你抄作业。”

苏晓原的眼睛快速眨动着,如果仔细看,能看出下眼睫毛湿了。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是欺负你,可别人欺负你一下我都受不了。”张钊近乎野蛮的表白来得汹涌异常,“我他妈的没救了,我有病是吧我看黄片儿都看不下去,撸吐露皮儿了都不行,就得想你。我也不想我他妈的没救了,怎么就喜欢你了”

“你不该喜欢我,咱俩不对。”苏晓原无措地被搂着,想走,又不想走,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张钊由意气风发变成垂头丧气,这个年龄的男孩儿真是接不了感情一丁点打击。“我懂,我不就是同性恋嘛”

“你胡说”苏晓原怕他承认,“你不是,你万一还能改呢。那么多好女生总有比我好的。张钊你真的不懂,只要你走上这条路了,就完了”

“怎么就完了”张钊急躁地皱起眉。

苏晓原曾经暗恋过别人,一直自以为这方面懂得比张钊多。可他真对上感觉了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计可施,除了一脸狼狈。“你就完了啊,没人看得起你。这条路走不通,没救,你别这样儿行吗”

“可我真的喜欢你啊,我装不了啊。”张钊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他。可能是苏晓原不肯甩他的手,可能是苏晓原肯让他搂,张钊说什么都不撒手了。

就和竞技体育一样,他冲上跑道全力以赴,因为只有两种名次。第一名和第一名以外。

“你不能和别人说,不能让外人看见,俩人只能偷偷摸摸地好。”苏晓原焦急地说,“这一条路走到黑,你没出路”

张钊发狠地搂他,挡他逃跑的路。“我跟你一起还不行吗,你就当我是个火儿,给你点个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条路走到黑我不怕啊,我真的不怕我不管你招我,是你先撩的我,往后我当个火儿,我亮着燎你还不成吗行吗”

苏晓原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不是女生,男生该有的都有,除了一双能跑的腿。“你别这么冲动,小孩儿似的真不行,咱俩不对。”

张钊还不肯撒手,只这么握着,力道不轻不重,不知道是跟苏晓原较量还是和自己较量。

“你真不喜欢我啊”张钊没辙了,自己毫不留情地表白,硬要逼着人家和自己好似的。

“你别这样。”苏晓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扒拉他的胳膊。

“咱俩真不行啊”张钊往前贴,“你给我个机会,行吗”

苏晓原被他弄得没办法,小声抗拒着:“你怎么这么小孩儿啊,往后你在大学里指定会遇上比我好的女生,你别跟我一样。别人会说你,笑话你,看不起你”

“那行吧,我不逼你跟我好。”张钊的手终于松了,像被人抢走宝贝的孩子,“我我刚才是急了,懵了,你别怕,我指定不逼你,你别怕我奖牌你收着吧,头一回给喜欢的人送东西,我心里头高兴,为你跑死也值。”

苏晓原咬了咬舌头,怕不咬疼自己就会说出来什么。将来张钊还会遇上更好的,完美的,能和他一起疯跑的人。

“我还能送你回家吗”张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正巧有人进来洗手,苏晓原快速地闪到一边,点了点头。

到了家门口,苏晓原扔下一句明天见就进了楼洞,全然忘记明天是周六,期中考试之后休息。

回到家,妈妈还没回来,一定又是夜班了。小运不在客厅,睡房传出一阵阵英语阅读理解的朗读男声,看来是在做听力。

一天的兴奋、紧张、激动和悲痛过后,留给苏晓原的,只剩下空荡荡的失焦般的难受。他再也不想装什么平衡,放开了走路,一瘸又一拐,瞥着外八字的右脚走进洗手间,然后,脱了裤子。

校裤脱掉,是两条干净的白腿。左腿明显要粗一圈,脚腕子也是,右腿的小腿肌肉明显萎缩过,细得好笑,脚踝的凹陷像个折了腿的鸭子,掰不正了才外八字。

往上是大臀肌,右臀比左边瘪进去一些,像个没吹饱气的篮球,怎么都弹不起来。

这就是自己的腿,真实的双腿。苏晓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运说的没有错,自己是个瘸子,怎么装,迟早都会被人知道吧。

伪装平衡很累人,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苏晓原摸着右大腿根儿,用尽全力地掐它一把,狠狠地掐出红印子来。

都赖它直到掐到疼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回忆曾经站不起来的时候,自己是怎样咬着牙在矫正器械上走路的。

真是奇怪,每一天都有这么多人进行肌肉注射,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呢这个大问题苏晓原从小就没想明白过,可他的卑怯不允许自己瞎想,而是穿好裤子,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次又一次体面地站起来。

熬过去就会好,苏晓原小时候对自己这么说。今天他同样这么劝自己。可他真的真的是好喜欢张钊啊。

周六和周日两天,苏晓原守着手机,一条张钊的微信都没有收到。

他放弃了吧苏晓原写卷子的时候总是走神。可走神之后又觉得,他放弃得对。

周一早上,苏运收拾好书包准备下楼,突然发现床头最显眼的地方挂了个金闪闪的摆设。“我靠这什么啊,奖牌”

“你别动”苏晓原擤着发红的鼻子,两个夜里,就靠它陪着自己睡觉。

“这有什么不能动的,不就是块儿废铁吗”苏运大咧咧地拿起来看,“呦,和区一中第35届运动会高三男”

“我说了你别动。”苏晓原第一回从弟弟手里拿东西,从前都是因为亏欠给出去,“我的。”

“你的”苏运盯着他。

gu903();苏晓原握着它,像那天被握住手腕子。“对,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