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小远,你是说……”
“是的,”明远知道种建中也已经想到了,“若是在战场上呢?若是在守城的时候呢?如果这件物品,能够将远处很远的景象放大,让你我都能看清呢?”
种建中马上放开明远的肩头,右手握拳,在自己左手掌心中重重一击,口中发出“嘿”的一声。
他在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心中的激动,而刚刚抵达大相国寺时,种建中那一身的疲惫此刻已经尽数消失。
这位军器监丞转过身,目光如电,在宫六和他两个学徒脸上一扫。
宫六顿时色变,两个年轻的学徒则已被吓得瑟瑟发抖。
种建中曾是在战场上千万人之中来去自如的悍将,他眼光中的威慑,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明远赶紧上前解释:“宫六丈千万别怕,这位是我师兄,现任军器监丞。他找几位有些事想要商量。”
宫六和徒弟们一听说种建中是个官儿,更加紧张了。
种建中见到眼前的人筛糠似的发抖,也觉得不是事儿,转过头,递给明远一个求助的眼神。
明远便笑嘻嘻地说:“宫六丈,你千万别误会,我师兄人看起来凶巴巴的,心肠可软着呢……”
种建中瞅瞅明远:……这话说的。
明远继续说:“他的意思是,刚才两位磨制的镜片,如果换一个方法做出来,或许对军器监有极为重要的用途。所以想请几位暂且不要对外透露此事,也千万不要随意将用来打磨镜片的工具送人……”
无论是凸镜还是凹镜,寻常工匠都能磨制。但是宫六的最大优势就是将其机械化了,不用依赖有经验的匠人,年轻学徒只要有耐心就也能干。
“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宫六一个劲儿点头。
“另外,我师兄还想请两几位去军器监一趟。”
明远望着种建中的脸色,字斟句酌地说出这话。
种建中点点头,沉声说:“若是老丈真能做成此物,本官可以保证,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功劳?军器监?”
宫六顿时傻眼。
他只是个手艺人,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一日能为军器监做上点贡献。
如果这是真的,官府少不得会有些赏赐,甚至赐个吏员身份,免税赋劳役。
“这是真的,”明远在旁帮腔,“我师兄是个实在人,从来不会夸大其词。他说能挣功劳,就是真的能挣功劳!”
“那……小人明日一早就去兴国坊寻官人?”
宫六听得难免心动。
“不,现在就去。”
种建中双眼发亮,双手紧紧相互握着,手背上的青筋一枚一枚地爆出来。
可见他已激动到了极点。
试想,在战阵上,若是能比敌人看得更远,就意味着料敌机先,比敌人先一步知道战势的发展。
他曾经是面对西夏党项人出生入死的战士,当然知道这短短片刻的“料敌机先”对军官和士兵们有多重要的意义。
虽然种建中早先在军器监中忙了一整天,但是此刻他浑身上依旧充满了干劲,无论如何都希望把宫六和弟子们先安顿进军器监,初步拟定出研制“望远镜”的大致方案。
明远见到种建中这会儿早已把他花了多少钱的事抛诸脑后,赶紧敲边鼓:“去,大家一起去。宫六丈,您一切放心,我这就陪着你去。向华,快,去给我们几个人买一点水饭①,直接送兴国坊。今晚大家有重要的公事,要挑灯夜战……”
三言两语之间,明远安排好了一切。
宫六和他的徒弟们将一切工具和材料备齐,装在匣子里,跟着种建中与明远,前往不算太远的兴国坊。
苏轼招呼蔡京和还在适应新“眼镜”的李格非,按原计划前往朱家桥瓦子——在那里他们可以自由使用专属于明远的那间閤子。
蔡京则饶有兴味地望着明远和种建中并肩远去的身影,在猜测这对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究竟又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要连夜赶去军器监。
在军器监的衙门里,一灯如豆。精神奕奕的种建中,面对明远画出的一幅草图,满心想着该如何推动此事。
他一回头,见到明远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汴京的夏日清晨,暑热渐散,凉意如水,一点点渗进堂中。种建中随手解下自己身上的直裰,只穿一件两裆②,将自己的衣衫轻轻盖在明远身上。
明远动了动,却依旧未醒,伏在桌上继续睡。
种建中只听见他喃喃地说着梦话:“这汴京城的一百万贯……什么时候才能花完呀!”
一百万贯……花完?
这个小家伙,做梦都在想着花钱吗?
第77章百万贯
第二天一早,明远在军器监里,经过种建中的引荐,见到了军器监判曾孝宽。
曾孝宽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与行事都透着稳重。他是前任宰辅曾公亮之子。应曾公亮曾大力举荐王安石入朝为相变法,王安石投桃报李,便举荐了曾孝宽入枢密院并判军器监。
因此曾孝宽算是一位相当重要的新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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