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你们干什么去了?周先面有愠色,要是我在,陆大人定不会受伤。
宋虔之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觉他也没说错,陆观受伤他有一定责任,如果不是箭上有毒,陆观这点伤也不打紧。
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先问。
宋虔之将经过朝他简单说了,婢女端了盆血水出来,看得宋虔之眼角直跳。
婢女进去前,被宋虔之拽住问:怎么样了?
扎着针,放了些毒血,正在缝合。
宋虔之茫然地盯着那扇窗户,朝周先问:容州,什么人会来行刺,你说,他们是要刺杀钦差,还是只是以为我们是州府公干?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从州府离开州府有人盯着我们?
把州府衙门的人全抓起来审问。周先道。
宋虔之被他气笑了。
都蒙面穿夜行衣,无凭无据就要抓人审问,还好你是麒麟卫,你要是做一方父母官,牢房都不够关你抓的人。
那怎么办?
宋虔之叹了口气,望着周先:你去休息,等陆大人醒来再说。
小侯爷呢?
好歹是救我受的伤,我等一会,等我的姜汤,喝了就去睡。应该死不了。
夜雪茫茫,庭院中花草久无人打扫,一派荒芜。
沈玉书亲手把姜汤捧来,宋虔之喝了,让他先去睡。
沈玉书苦笑摇头,看了一眼雪白的窗纸:哪儿还睡得着,今夜二位钦差去哪儿了?怎么会遇袭?
去了杏林春。
就是那间药堂,去做什么?沈玉书急道,就是要查案大半夜也不该去,外面哪儿有人?
宋虔之想到那些在杏林春外面排队的病人,叹了口气:有的,还很多。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值得吗?沈玉书眉头一拧。
宋虔之会意,答:不值一条命。
陆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沈玉书一头冷汗,尚带了些许怒意地问宋虔之。
一股恍惚之色掠过宋虔之眼底,他摇头:可能秘书监发现了什么,但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宋虔之想到哪些运粮的船,从衢州到容州走陆路,三日即可到达,不会走水运。滁奚仓的米也供应京城,是以宋虔之一尝就凭那股独特的米香判断出是从滁奚仓放出来的。
当时突然遇袭,他竟然没想到这一茬。
宋虔之眼神一动。
沈玉书两手互搓,焦躁地来回走动。
我给他放过血,不会有性命之忧,沈大人先去睡觉,明日还要去审龙金山。
沈玉书脚步一顿。
宋大人知道龙金山此人?
宋虔之笑了笑,没有答话。
沈玉书揣着满腹狐疑,却也没再等下去,下楼回他的房间去。
过了四更,大夫方从房中满头大汗出来,面如金纸,脸上皱纹愈发显得深刻。
快扶老大夫去休息。宋虔之已吩咐人收拾了一间房,那大夫的儿子走路过来早已到了,此刻扶着老者。
得留个人看守,十二个时辰以内醒来,就无事了。
宋虔之应了,目送老者进了西边一间房,才推门而入,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正开着窗户在散味道。宋虔之走过去把窗户关了,只留下一条指宽的缝隙,在榻边坐下。
陆观已经睡着了,被子盖着,只露出一张如铁一般刚毅的脸。
陆观,陆舜钦。宋虔之屈起食指碰了碰他侧脸上的疤,心中腾起一股不明的意味。
一间普通的民居后院之中,老槐树今冬不知为何枯萎,叶子全落了,被人砍开才发现树干早已经蛀空。屋主人反叫人不要砍了,将树留在这里。
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沉闷的一声落地,一条黑影来到屋檐下,手不稳地提着剑。
门里的人显然看不见,他依然单膝跪在门外,拱手为礼。
属下失职,让那厮逃走了。
屋内久久没有人说话。
黑衣人便在门外跪着,一片暗色淌到地上。
小半个时辰后,房中响起一个带着疲惫的男声:今日动手仓促,对方已有防备,一击不中,就不要再动手了。钱粮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让乙去办。
是。
下去吧。
黑影站起身,定了定,摇摇晃晃冲出院落,拉下面罩,将夜行衣脱在水井边,内里也是一身黑袍,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立刻有人打水洗衣,又有人把水泼在窗下清洗血迹。
屋里的人问:他受伤了?
是,流了不少血。
清理干净,不要留下痕迹。衣服别洗了,烧了。
亮了一夜的灯熄灭,整个院落暗了下去。
☆、容州之困(伍)
外面有人说话,将宋虔之吵醒了,他坐起身,发现天已经亮了,旁边躺着陆观,还没醒。
宋虔之手忙脚乱把八爪鱼一样挂在陆观身上的手脚缩回来,扯开点被子胆战心惊看了一眼。
还好没把陆观伤口压着,他怎么睡着的?
小侯爷,该起了。周先在外面说话。
宋虔之爬起来,弄了点水,用干净布巾沾着挤入陆观嘴里,擦净他的嘴角,出去打水进来给陆观擦了擦脸和赤|裸的上身。
伺候完陆观,宋虔之这才出去,回自己房间洗漱。
周先就站在门口,问宋虔之:陆大人怎么样了?
一夜没醒。湿热的帕子令宋虔之清醒不少,希望他快点醒过来,你去沈大人那边,他不是要问龙金山话,你去,盯着他们,说了什么,回来再说。
你不过去了?
不去。
周先走了。
宋虔之收拾妥当下去把饭吃了,回房间时大夫在陆观的床前,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回到伤员身上。
宋虔之便在一旁站着,不出声,等着老大夫给陆观检查完,看着他拆开绷带,用药水洗伤口,拆下来的布条是药膏与血混合的颜色,与昨日中毒时带青的黑色不同。
gu903();伤口看上去有些狰狞。宋虔之心想,不是下手太狠肉切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