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波剧痛袭来,将他生生的拉扯分裂,他浑身的肌肤都在微微颤栗,那是人体对剧痛的自然反应,这时候人会启动自我保护自然晕去,可他又不能晕,意识像是沉浮的浮萍一般,遥遥的飘远。
那个嘴角总是擒着淡笑的女子,那个总是牵着自己的那个女子,她要不见了,穷极他毕生所有的努力亦再寻找不到,往后,在他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往后,在世间浊浪滔滔的彼岸,世人千万却再没有这一个不苟言笑,却温柔进了骨子里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十年,百年、千年、万年不管是多久,失去了就再追不回。心在多年前的那一夜被掏空了,每每手指抚过时甚至能听到空dd的回响,莫名的钝痛一直持续着,午夜梦回时,心疼得像是要生生撕裂开。
很难受,快要喘不过气来,手脚四肢的感觉都被麻痹了,只有脸上那一行冰凉的触感异常清晰。
又一次,又一次,相似的屋子,相似的痛楚,相似的心境,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孤单单地被遗弃在死寂的角落里。火焰卷舔着他的世界。
头痛欲裂,有什么趁机涌了进来,带着书页般泛黄的颜色铺天盖地而来,像要将他就此掩埋。
一阵头晕目眩,空荡荡的心转瞬间被欢喜与悲伤灌满,喜、怒、哀、嗔,笑声、哭声、咆哮声各种声响塞满了耳朵,什么也分辨不清,头脑快要涨开
“轰”地一声巨响,朱漆铆钉的巨大门扉被狂风吹启,世界猛然安静,看到了门槛外那个小小的身影。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角微微挑起,胆怯却又倔强,眼里是深深的寂寞,如同自己。
楚寒歌。那是第一次见到楚寒歌。
原来自己竟然一直记得如此清晰吗
死亡的感觉并不特别,像是置身在最寒冷的地方,像是身子紧紧地贴着化不开积雪,没有睁眼,阳光却刺得眼睛生疼,却没有半点温暖。
谢安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闭上的双眼依稀看到一双墨色的眼睛。
谢安知道那是幻觉。
原来临终之时,我最想见的人竟然是你,楚寒歌。
我做不了你的小安了,在十年前的时候我就开始这么打算,谢安从不辜负你的期望,这样的谢安,就像这些年被隐藏的名字一般,已经消失了。死在那场火里了。
你不愿放弃,我却总叫你失望。
楚寒歌我腻了,我腻了你对我温柔或是对别人无情的这两张脸,也腻了你仿佛要我纠缠到天荒地老的彼此折磨与我自己的虚情假意。
游戏一旦起了腻,就失了让人继续下去的耐性。现在我们来玩最后一次,你总是还记着那个处处为你着想的我,却忘了在时光的琢磨下,我已经成了世人口中的“沈屠子”,铁石心肠,丧尽天良的。刽子手。箭已经被取了出来,谢安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嘴里只有无意识的呢喃。
楚寒歌的手僵在那里。那一刀下落的勇气此刻消耗得干净,楚寒歌手脚发软,完全没有力气和勇气把伤口缝合。她求助地看宁远,宁远倚在墙上,看那样子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忽然楚寒歌听见细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