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还存有一分侥幸,现在,这分侥幸也消散了。
屋外猝然传来警笛,中年人一惊:谁报警了?
我报的,报的非法拘禁。
趁众人还没回神,我一矮身,穿过身前保镖的腋下往楼上跑去。
我感觉有人来追我了,但很快,骆青禾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拦住他们!
楼梯微微震颤,跑上转角,我往下瞥了眼,骆青禾的保镖叠罗汉一样将夏家的保镖压在楼梯口,杜绝任何人追上我。
二楼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中,只要浓郁的香气指引着我。
一间间房寻找着,脑海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宋柏劳之前还在问我要是他标记了别人我会怎么样,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但老实说现在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怎么样,我只担心他会怎么样
脚步一顿,香气的尽头找到了。眼前的木门紧闭着,毫不显眼,屋里也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锁孔里插着钥匙,房门反锁。
我转动钥匙,拧开把手,已经做好目睹一切的心理准备。
咬了咬牙,毅然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宋柏劳脚边趴着一具毫无动静的人体,他一手按住对方脖子,另一手高高扬起,鲜血淋漓的指尖握着一片尖锐的玻璃片,眼看就要冷酷地刺下。
不要!我急声阻拦他,紧张地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听到我的声音,霎时停下攻势,玻璃片突兀地静止在半空。
似乎才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头迷茫地看向我,眯了眯眼:宁郁?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上都是血,脖子里也鲜红一片。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颤声问他:你,你做了什么?
他扔掉玻璃片,张开双臂迎向我,仿佛是要抱我,又像是寻求抚慰。
我说过,死都不会让他们如意。他呼吸微沉,我割破了自己的腺体,还想割他的,你就来了。宁郁,好疼啊。
所以满屋子浓郁的花香,根本不是因为标记
他竟然割破了自己的腺体,我眼前都黑了黑,膝盖一软跪到他面前。
你可能会死的。我惊恐地连声音都发不出。
两条绵延的血线顺着他脖颈缓缓流淌,在胸口洇出大片鲜红。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宋霄当年的选择。比起他和夏怀南互相标记,他现在的样子让我痛苦害怕百倍。
要快点止血我试了几次,才把口袋里的手帕掏出来。
没事,我有避开大动脉。他握住我颤抖的手,相对于我的惊慌失措,堪称坦然自若。
紧绷着的弦骤然绷断,我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愣愣看着我,显得有点委屈。
我的愤怒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便溃不成军。
对,对不起我用手帕捂住他的创口,期期艾艾地重复着,对不起
第七十一章
【为了利益,人可以变成鬼,也可以吃人。】
我正给宋柏劳止血,骆青禾上来了,一见这阵仗也是面色微变。
他蹲下摸了摸夏怀南的脉搏,发现人没事,便不再管他,转而问宋柏劳怎么样。
起得来吗?
宋柏劳唇色有些淡,瞥了他一眼,直接站了起来。
手帕已经全都湿透,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似乎这点小小的治疗并没有什么作用。
你慢点。因为他的动作,我的手松了一些,瞬间便感觉那血流得更凶了。
骆青禾走至床边,掀起床单便撕下一片,又回过来。
宋柏劳从他手里接过那片床单,按在自己另一边创口上。
我们一行下楼时,骆青禾的保镖已经将夏家的保镖全都制住,夏老爷子与中年人被维景道人按在沙发上,满脸敢怒不敢言。
他们见到我们,先是怔了怔,再是不可置信地瞪着宋柏劳。
中年人遑急道:这可是他自己弄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谁也没想到,宋柏劳会这样犟,犟到不惜见血,不惜自伤。夏家人再霸道,也没想真的闹出人命。
骆青禾停下脚步: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事,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他说这话时非常平静,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到这会儿,他总算有点做父亲的样子了。
夏老爷子与中年人一下子脸色青白,都有些说不出话。
不能进,已经去通报了,你们再等等
骆青禾的车停在外头,警车也停在外头,两名警官被拦在大门外,夏家的佣人不让他们进来。
你们通报好了没?到底是谁报的警?说你们非法拘禁,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啊一名年轻的alpha警官蹙眉道。
夏家佣人被他问得汗都出来了,但还是一寸不让。
你们再不让开我们就要强制突破了!忽然,那年轻警官远远看到我们,双眼一亮,啊,有人出来了!
佣人们也看过来,可能是宋柏劳这模样太惊人,纷纷惶恐地自觉让开了道。
骆先生?另一名稍稍年长的警官似乎认识骆青禾,上前询问道,出什么事了?您还好吧?
骆青禾摇了摇头,让我扶着宋柏劳先上车。
不知他和警察说了什么,透过车窗,我看到两名警官最后还是强硬地冲进了夏家大宅。
原本要去就近的医院,可宋柏劳途中给骆梦白打了个电话,之后便让司机直接去了养和医院。
你干什么这幅表情?宋柏劳将手机丢到一边,抬手想要碰我,又因为手上满是鲜血,皱着眉放弃了。
你不要说话了。他一说话就要牵动伤口,我不知道他疼不疼,但对凝血肯定不利。
别怕,死不了。他裂开嘴笑了笑,我还有心愿未了,怎么甘心去死呢。
我恨不得伸出第三只手去捂他的嘴,奈何没这本事,只好倾身用嘴去堵。
片刻后,我直起身,安抚地舔了舔他的唇道:都让你别说话了。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腕,拇指不住摩挲脉搏跳动的地方,听话地没再说话。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骆梦白已经领着人等在了门口,宋柏劳一下地就被台上担架床送进了手术室。
本事真大,竟然自己就敢割腺体,没割到大动脉算他运气。骆梦白一改往日嬉笑模样,脸上甚至带了几分气恼。
gu903();直到宋柏劳被推进手术室,她停下来问我:你看着脸色也不太好,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