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半学期,春天的时候,尚善组织全校学生前往香潭自然博物馆,举行了一场名为探索自然之旅的校外活动。
朱璃以自己发情期到来为由没有参加那次活动,不过就算不在发情期,他应该也不会为了这种无趣的活动浪费自己的时间吧。
接下来自由活动
老师一声令下,学生们立刻四散开来,前往自己感兴趣的区域。
我的身体忽地不受控制地往一个方向急速而去,最终停在了一个人面前。
皮肤白皙,眼眸细长拖曳,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孤僻,是少年时的我。
我看着他,就像在照一面神奇的镜子。
十七岁的宁郁站在一排只剩骨架与内脏的人体模型前,聚精会神地阅读着每个标签上的解说,显得兴致很高。每当读到有意思的地方,他唇角就会上扬,带出一些笑意,那些冷漠孤僻顷刻间便会消失殆尽,使他露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柔软。
无论男女,beta皆可用生育囊孕育子嗣,但由于先天缺失,无法自然分娩,在胎儿足月后,beta必须通过剖腹将婴孩与生育囊一同取出。使用过的生育囊若不取出,仍有怀孕可能,不过
少年小声地,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缓慢念着眼前展品的电子信息。
从另一个角度看自己,这感觉可真奇怪啊。
我抚了抚少年的头发,与他凑在一起看起介绍文字,正要翻到下一页,身后猝然响起一道带笑的嗓音。
beta的身体原来是这样的啊
我睁了睁眼,转身看去,只见比现在更年轻,更猖狂的宋柏劳极近地挨着少年,仿佛从背后将他整个揽进怀里一般,右手动作非常迅速地抓按了下少年的小腹,笑得有些轻佻。
我们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少年错愕过后,挣扎着推开他:你瞥了眼四周,他压低嗓音,你干什么?
开个玩笑嘛。宋柏劳拖着尾音,举手作投降状。
他看向矗立在那里的人体模型,指着一具男性alpha的耳下一个囊型腺体道:那里是制造信息素的地方,你说要是毁去那里,alpha是不是就能脱离信息素的掌控?
摘除信息素的后遗症谁也不知道,并没有人敢冒险做这样的人体实验。
曾有过一个传闻,说信息素可能与alpha以及Omega的完全免疫有关。
你可能没脱离信息素掌控,就先着了c20的道。少年看着那里,脸上与耳廓的薄红犹在。
宋柏劳不置可否,耸耸肩道:算了,不说这些。我请你喝饮料赔罪好不好?
说完,他抬步就往场馆外走,隔了会儿又退回来,偏着头问少年:你来不来啊?
少年瞪着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朝他走过去。
宋柏劳嘴角弧度愈大,无声露出洁白的牙齿。
两人去到场馆外,自动贩卖机前,宋柏劳按下按钮,很快出货口掉下一罐粉色包装的饮料。他直接弯腰取出,递给了一旁的少年。
少年蹙了蹙眉,我不喜欢草莓牛奶。说是这样说,但还是接了过去。
宋柏劳表情坦然:我知道啊,但我喜欢。
少年拧开瓶盖的动作一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玻璃小屋道:你可以去alpha休息区喝水。
公共区域,未经标记的alpha不得随意取下止咬器,但他们毕竟也是正常人类,总会有饥、渴之时。于是就如室外吸烟区一般,出现了alpha休息区。在休息区内,alpha可以脱下止咬器喝水进食,抽烟接吻,做一切他们戴着止咬器不能做的。
不要,太麻烦了。宋柏劳直接否决了。
就几步路而已,他到底在麻烦什么?记得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随便你。少年拉开易拉罐,仰起脖颈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宋柏劳斜倚着贩售机,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对方滚动的喉结处,长久地没有偏移。
少年拿开易拉罐,满足地长吁了口气,对上宋柏劳的双眼,他微微一愣:你要是实在想喝,我我明天中午给你带一罐?
宋柏劳看着他,静了一瞬,勾了勾唇:好啊。
这时,博物馆大门方向传来响亮的喇叭声,少年与宋柏劳一同望过去,只见路边停着辆拉风的红色超跑,从车上下来一名有着波浪长发的成熟女性,脖子上戴着一条皮质防咬项圈,红唇雪肤,风情万种。
小柏劳,我来接你了。等她走近了,空气中便都是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宋柏劳瞥她一眼,双手插兜,直起身道:走吧。
显然两人是熟识。
啊,这个小beta也很可爱啊,要不要带他一起女人笑着探出手,想要触摸少年的面颊。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就那么呆愣在了那里,看着那手离他越来越近。
忽然宋柏劳从后面拽住女人的胳膊,将她的手拉扯回来。另一只胳膊有力地揽住女人的腰腹,将她完全带进了怀里。
有我还不够吗?他嗓音低沉地在女人耳边说,beta有什么意思?
女人立时红了脸,双眼迷离道:好吧好吧,只有你,只有你。小柏劳真霸道啊,竟然连朋友的醋也吃
宋柏劳揽着女人转身离去,空气中隐约传来他的轻笑:朋友?才不是
不仅他觉得可笑,我也觉得可笑。
朋友?怎么可能呢。
我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低头,发现自己手上握着那罐草莓牛奶。
嘴里残留着香甜粘腻的质感,我有些犯恶心,转身将易拉罐投进了垃圾桶。
睁开眼,意识短暂的停留在上一个画面,脑海里迷迷糊糊只有一个念头我果然很讨厌草莓牛奶。
指尖微动,掌心立马传来一阵钝痛。
别动。手腕被按住,我一愣,偏头看向床边。
床头摆着一把沙发椅,宋柏劳坐在那里,让我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向平袭击了你,你还记得吗?他许是看我迷惑,以为我还不清醒,于是主动帮我勾起回忆,夏维景救了你。
夏维景?这名字熟悉又陌生,我刚醒,还有点转不过弯。
就是那个道士。宋柏劳想了想道,他是夏家人,按照辈分,我还要叫他一声‘叔公’。
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按了按额头,原来维景道人不是什么钉子户,而是土财主本人。
这整座山都是以他名字命名的,他怕宋柏劳什么?
道长还好吗?
宋柏劳靠回椅背:有点闪到腰,别的没什么,已经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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