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这是因为什么
她不敢细想原因。
但枝夕觉得自己应该善解人意一点,再者,作为下属,不给上司添麻烦也是职责所在。于是抿了一小口清茶,状似无意地道:“焦冻,等会儿吃完饭我想一个人去附近逛逛。”
然后赶在对方出声前小声补充:“我要咳,买内衣。”
枝夕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挺满的,自己是女性,提出想一个人去买内衣,又是在附近怎么想都从各方各面堵死了轰拒绝的路。
谁料对面的男人只是顿了顿,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为难,“你着急吗”
“呃,也不是很着急”
枝夕摸了一下鼻子,有点心虚,更多地还是疑惑,“怎么了吗”
“啊,”轰低低地喊了一声,站起来看向门口,“人来了。”
来的人是一名青年,年纪应该比他们要大几岁,笑容爽朗,他这次来是为了替父亲送轰焦冻要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待人离开后,枝夕问。
轰:“是中药。”
枝夕:“”
如果说彼时的枝夕还在惊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包药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则是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既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事情,那么按照之前在车上的构思,接下来就应该是她行动的时候了。可晚饭过后轰却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回了先前下榻的酒店,看起来还有些着急。
“你先休息,洗澡也可以当心别滑倒,”在酒店房间外的走廊上,他叮嘱,“我过一会儿来找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了知道了,爸爸。”
“”
轰焦冻转身下了电梯,手中还提着那包中药,枝夕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发憷:别是熬给自己喝的吧
治什么的月经不调吗
她回房洗了个澡,又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才知道原来明天便是夏日祭了。
难道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吗枝夕心情微妙。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有人按响了门铃,隔着一层厚重的木门,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是轰焦冻,他端着一个盆,里面是冒着腾腾热气的浅褐色液体。
“我要喝这么大一盆吗”
枝夕震撼了。
轰也怔住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不是给你喝的。”
他端着盆进了屋,放在床边,回头喊仍然呆在门口的女人:“枝夕,过来。”
“我问了医生,他说这个药方对缓解扭伤的疼痛比较有效。”
“”
枝夕再一次失语了。
空气中开始飘荡草药的味道,其实一点也不香,要知道药香这东西,基本上没什么好闻的。
她缓缓走了过去,依言在床边坐下,像一个提线木偶,乖巧地把双脚放进药水里。轰焦冻把温度控制得很好,水温有些烫,但却是最舒服的。
他甚至很细心地把药水过滤了不知几遍,里面几乎看不到一点渣滓,在暖黄的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颜色。
轰俯下身,用手捧起一点水,慢慢浇在她的脚腕上。
枝夕突然回过神来。
“焦冻,”
她喊他的名字,有些无措,双脚下意识地想往回缩,“你这样不太合适。”
并不是指暧昧的方面,而是枝夕多少明白,在日本的传统文化中,让一个男性服侍女性泡脚多少不合规矩。她虽对这样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但当这件事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感到了不安。
轰焦冻是谁英雄安德瓦之子
倘若在几年前,人们提起他也许还会加一句这样的介绍,但现如今,却极少会再提了。
因为他早已长成了一个比父亲更加耀眼出众、乃至于更受大众信赖的英雄,也许用不了几年,人们再提起安德瓦时,所用的描述就是英雄焦冻的父亲了。
抛开这一层光环不谈,枝夕也绝对相信,即使轰焦冻不是英雄,以他的能力和为人,也定会在其他方面大放异彩。
让这样的一个男人来做这种事,实在有些纡尊降贵。
“可是你疼,”
他理所当然地说完,突然顿下了身子,手慢慢放进水里去轻揉她的脚腕,“而且,也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轰无需抬头,便知道枝夕在意的是什么。
但世俗的目光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又或者说,在工作外的地方,他几乎事事都以她为先。
男人手上的力道温柔极了,按理说,这样的事情理应有些暧昧,甚至是旖旎但他的神色太过认真,不掺丝毫其他情绪,就是这样专注地揉捏着她微微肿胀的脚腕,连动作都很专业。
枝夕难以自抑地又把脚往后缩了一下,他却捏紧了些:“别动,我给你按按,这样好得快。”
“明天就是夏日祭了,你应该不会想一瘸一拐地去逛夜市吧。”
像是怕枝夕还有什么负担,轰抬起头来,他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这会儿眼底却浮出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很久很久之后,当枝夕见到了轰焦冻所有亲人之后,那个在众人面前一直绷着脸不苟言笑的老人,他的爷爷,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她拉到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关于轰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