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狼狈。
最严重的时候,是整日整夜地无法入眠。
后来他“幡然醒悟”,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的自己,在小了他好几岁的女孩身上吃了亏之后实在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他理应报复,理应让她知道欺骗了大人该付出怎样大的代价。
于是他开始跟踪观察她身边的那些朋友,他想他们肯定有关于她的消息。有几次差点被发现,那时可真是惊险,但在那之后,他竟然隐隐对此“上瘾”,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有种报复成功的自得感。
直到他意识到,半年过去了。
而少女始终杳无音讯。
甚至有人说,她已经死了。
荼毘终于在那一刻,开始害怕。
她是不是那天跑出去后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已经
他不敢想下去。
那些冲突激烈的情绪,又渐渐变成了一种罪,压在心上,沉甸甸地喘不过气。
他就一直这样,背负着枷锁,用自己半死不活的躯壳,独自走过了接下来的六年多岁月。
直到几周前的那一天。
前尘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男人再也没办法压抑忍受,伸出手抓住她:“你你难道没有心的吗”
“一个月你用一个月的时间毁了我,就没有想过该如何,如何偿还吗”
“不知枝夕我不甘心,我死也不会甘心”
心率监测仪上显示的频率骤然加快,男人拽着她的手臂,随着一声声质问,力气越来越大枝夕猛地意识到,这已是濒死之兆。
他的眼睛睁大,呼吸开始急促,幽蓝色的浑浊双眼里,瞳孔不住地瑟缩,像跳跃的烛火。
她看着那火光一点点黯淡。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窗外,立在梢头的树叶,落了一片。
跌入尘埃里。
医生护士们推开病房门时,黑发女人还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宛如一件雕塑。
他们走上前去,发现她正握着男人的手,琥珀色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定定地注视着他。
她的嘴唇无声地颤抖。
有刚入职没多久的小护士还未见惯这般场面,只当这是一场生离死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女人猛地回过神来,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上站定。
我不是没有心的,我想过的。
如果和你一直走下去,
我想过的啊
那个时候,落日的余晖尚未收敛干净,溢了满窗。他们坐在沙发上,她听着耳机里的那支钢琴曲,看到男人的长睫在晖光里轻颤,像风去亲吻一片落叶。
只有一瞬,仅仅只有一瞬。
但她的确冒出过那样的念头。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可那样的念头太奢侈,也太不合实际。
只是那短短一瞬,便很快被她抛在了脑后,以至于连自己都差不多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出,他们推着担架,担架上的人被盖上了一层白布。
她站在原地,浑身僵直,目送他们他,远去。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回想起曾在上一个世界,为了提高自己的国语成绩,读过的书籍。
“我们在世上,边看繁花,边朝地狱行去。”
她缓缓转过身,从另一边下了楼梯。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第137章我没那么大度
当天回去的路上,枝夕发起了高烧。
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劳碌,也许是因为这几天里在空调房着了凉这场病来势汹汹,待到她回过神来,额头已然滚烫,连带着全身骨关节也酸痛无比。
她倒在床上,意识混沌,恍惚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记忆似乎断片了,枝夕迷迷糊糊,想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只是一片空白,她想不起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似乎有个人离开了。
哦,是荼毘,她想。
意识又突然清明起来。
这是我的报复吗,她想。
我该后悔吗
我该后悔吗。
这样想着,这种虚弱而柔软的情绪便如同掉进沼泽的种子,捡出来有些难,踩下去也不容易,一片浑浑噩噩间枝夕咬咬牙,又坚定起来:我不后悔。
因为我的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
枝夕感到自己的身体发冷,又发热,身体里像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自内向外的灼烧着骨骼、血液和器官。她痛得连呼吸都难以维持,鼻腔里好像被沙漠里滚烫的风吹过,干燥而灼烈,只得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没多久,嗓子就要冒出烟来;宛如有无形的植物藤蔓缠绕上她的身体,一寸寸缠紧,粗糙的表皮摩擦着肌肤,而后痛楚也一寸寸爆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还有多久没有别的近路可以走了吗”
他问司机。
“周日是外出的高峰期啊,又是吃晚饭的点,”司机有点冒汗,从前镜里看了后面的人一眼,“路上车太多了。”
轰焦冻皱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女人一直在出冷汗,身子缩成一团,眉心紧皱,极难受的模样。
他今天到家时是五点半,起初还有些惊讶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到她的房门关着便也没问,直到自己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准备问她有没有吃晚饭,才听到里面传出的细小的声音。
就像受伤的小兽发出的呜咽。
枝夕的嘴唇因为干燥而微微裂出几个口子,苍白的,脸上却是飘着不健康的红晕。她似乎半昏迷了,双眼紧闭,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领口,全身都在发抖。
她像是很冷,可是全身都滚烫,夏季的衣衫薄,那热度便直直地透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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