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挣扎着摇摇头:“我不用。你喝了酒又坐在这里,很危险的。”
凌川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点啤酒算得了什么啊,不会醉的。”
他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良辰美景,不要提扫兴的人了,还是说你吧,我记得小时候你曾经说过长大要当建筑师。”
路南也被他带到回忆里:“小时候不懂,以为建筑师可以随心所欲地盖房子,想盖一栋大房子,把你和阿姨接过去,我也住在里面,让你爸再也找不到你。”
凌川咯咯笑了起来:“初中的时候你又跑去学散打,说要当警察。”
“大概是觉得逃避没用,当了警察,就能把坏人抓起来。可是后来发现警察也是不能随心所欲抓人的,就算报了警,也只是批评教育几句,而之后你的下场会更惨。”
“所以你跑去当了律师是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你的途径了。”
凌川转过头,深情地凝视着路南。
“从小到大,你的每一个愿望都因我而起。”
路南与他四目相接,暂时忘记身处何处。
“因为我的愿望就是你。”
两个人慢慢向彼此靠拢,阖上眼,在拔地而起的大厦边缘,交换了一个缠绵缱绻的吻。唇舌交织之时,路南品尝到了从对方舌尖传来的啤酒花的芬芳。一吻终了,从黑暗中重新睁开双眼,对方的眸子便成为了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一阵风吹过,将二人的身子吹得晃了晃,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的路南,十指紧紧扣住身下的水泥墙,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
“嗯?”凌川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路南再也不想逞能,趁着身体没有彻底僵掉之前,很不体面地半爬半栽下了围墙。
凌川对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看你才是喝醉的那一个吧。”
路南也不管他说什么,站起来后即刻冲他伸出手:“下来。”
凌川扶着墙沿,没有去拉路南的手,反倒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路南的心要停跳了:“小川!”
凌川笑嘻嘻地展开双臂,竟像走独木桥那样在上面走了几步:“你相信吗?我现在完全不会害怕诶。”
“小川,”路南的声音抖得厉害,“下来。”
他伸出去的手也在抖,凌川闹够了,从墙头跳了下来,正好跳到路南怀里,转眼就被紧紧抱住不撒手,凌川这才发现路南全身都在抖个不停。
“我不知道你恐高症也这么严重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凌川还有心思嘲笑他。
路南把怀抱又紧了紧,凌川像哄孩子一样轻抚他的背:“好了,没事了,别怕,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再也不许上去了。”路南颤抖着,但却又强硬着命令道。
凌川感到好笑,嘴上应着:“好的好的,我再也不上去了。”
路南维持了这个姿势半天才能再次行动,两个人回到公寓,凌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每一处来。
“这是什么?我平时没闻到过你用香水啊。”他从路南的玻璃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瓶子蔚蓝色,拿到灯下还能隐约看到里面流淌着奇妙的光团。
“那不是香水,只是一个装饰物。”
“装饰物?”凌川好奇地拉了拉瓶盖,“怎么打开?”
“打不开,密封的。”
“一个密封的瓶子,什么都装不了,奇怪。”凌川又将它对着灯光望了望,确认打不开,失望地放回了原处。
第6章我的哭包男友(三)
路南与凌川的父亲面对面坐在咖啡厅,桌上摆着若干份打印文件。
“这是你放弃房屋产权的协议书,签下它阿姨名下的所有债务都不再与你有关。”
他又推过来一张支票:“这是你的赡养费一次付清,也写在协议里,以后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向小川要钱。”
他从上装口袋中掏出钢笔放在桌上,又打开了一旁的印泥,然后冷静地等待对面的反应。
姓钱的男人抓过支票来看了一眼,火道:“就这么一点,打发要饭的吗?”
路南眼神冷漠:“在我眼里,乞丐尚有值得怜悯之处,而那种情感用在你身上显然是浪费。你的养老金只有这么多,是坚持产权选择债务,还是拿着支票乖乖走人,你自己裁决。”
男人在路南逼人的气势下竟然感到了无端的恐惧,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路南的正面威胁,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对方不再是那个挡在钱川前面,叫着“叔叔别打小川”的小孩子,今天的路南,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而日落西山的自己已无能力与之抗衡。
他再次不甘心地看了眼协议,抓起钢笔在每份文件末尾丑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依次按上指纹。
“可以了吧!”他凶巴巴地问。
路南检查了一遍,满意地将其装入文件夹,从容盖上印泥,收回钢笔,双手纹丝不抖。
“你可以拿着你的支票走了。”
男人反感他那幅稳操他人于股掌的样子,恶狠狠道:“在小川面前吓得跟狗一样,你演那么像给谁看啊?”
路南不屑地抬起眼皮,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脸上表情大变,紧缩的瞳孔仿佛见了鬼。
男人被他吓得也下意识回头去看,没有看到鬼,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路南紧张地站了起来:“小川。”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凌川没什么表情地看看路南,再看看姓钱的男人。
“没事,我们走吧。”路南想先一步带他离开,凌川却眼尖看到了尚未被取走的支票。
“这是什么?”凌川手一捞,男人想去拿却慢了一步。
“那是我的!”他不满地想要把支票从凌川手里抢过来,对方手却往后一撤。
“你给他钱?”凌川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路南,情绪依然不见起伏,而路南却勃然大怒。
“只是一次性付清他的养老金而已,不然到老了他照样有理由问你要!”
与他相比凌川的态度淡定多了:“谁要你给他钱的,这种人有什么好管,我小的时候他从来没养过我,老了凭什么要我去管他?”
“赡养父母是法律义务,你不遵守就会留下隐患,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去法院告你!”
“那就让他去告啊,”凌川无所谓地说,“我还没有告他不赡养妻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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