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毕竟钱文杰一定会经常找邵显玩。

“小朋友们,药膏我放在这了,”张医生温和道,“二少,我先回去了。”

邵显带着两个小跟班,下楼将张医生送出门,然后被蔡雅兰叫住了。

“显显,带朋友一起来喝点汤,等会儿吃饭。”

邵显招呼两人,钱文杰毫不客气,紧跟着邵显到桌子旁,可陈柏洲却呆呆站在原地。

“陈柏洲?”邵显回头疑惑问道。

陈柏洲恍惚回神,乖乖地,一步一步挪到邵显身边。

他在陈家没上过桌,唯一一次是刚进入陈家那天晚上,可就那唯一一次,也被陈煜掀了盘子。

坚硬的瓷盘全砸向他,热汤饭菜淋了他一身。

陈煜的暴力,陈昌建的漠视,柏美娟的扭曲,在那一晚,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七章

邵父忙于公司事务,邵大少一边顾及学业一边学习公司业务,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很少在家饭。

餐桌上,钱文杰喝汤喝得开心,邵显正用小勺子慢慢品尝,余光瞧见陈柏洲喝一口停两秒钟,不禁好奇问:“你在干嘛?”

陈柏洲不好意思回答,但又不想对邵显说谎,只好小声道:“太好喝了。”

“好喝也不能多喝,留点肚子吃饭。”邵显怕他喝多了吃不下饭。

三天没吃正经饭菜,不能再饿肚子了。

陈柏洲自然乖巧听话。

他以前也被饿过几天,后来实在忍不住,趁陈煜大半夜睡着,偷偷跑去厨房拿吃的。

不幸的是,陈煜根本没睡觉,就等着他来偷,好有名目惩罚他。

惩罚方式是硬塞馒头,差点将他噎死,也差点撑死。

饿了几天的胃,根本遭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他疼了一天一夜,终究没死成。

汤喝完上菜。

邵家很少铺张浪费,菜色都很寻常,但味道确实不俗,钱文杰刚吃一口,就忍不住狠狠夸赞:“蔡阿姨,你家的菜太好吃了!”

蔡雅兰温柔笑了笑,“那以后经常来吃,小洲也常来。”

儿子好不容易交朋友,她非常欢迎。

钱文杰连连点头,也不怕回家被他妈削。

陈柏洲点点头,感激道:“谢谢蔡阿姨。”

蔡雅兰常年与贵妇打交道,关于陈家知道的比邵显多得多,以前是没资格管,现在找了个借口,只希望陈柏洲能少受几天罪。

“显显,明天星期一,记得早点起来,妈妈送你去学校。”蔡雅兰提醒一句,又看向陈柏洲,“小洲跟显显是一个班,今天就在咱们家住下,明天一起上学。”

陈柏洲捏紧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邵显和蔡阿姨已经对他够好了,他还要贪婪地住下吗?

“小洲,你看显显都没什么朋友,每天孤孤单单地上学多可怜,你就帮阿姨多陪陪他,好不好?”蔡雅兰说着看了一眼邵显。

“对啊,陈柏洲你就跟我们一起呗,”钱文杰问蔡雅兰,“蔡阿姨,我明天第一天去新学校,能不能跟显显一起啊?”

邵显:“……”显显是你叫的吗!

钱文杰显然毫无所觉,他听蔡雅兰叫“显显”次数多了,不由自主就被她带偏了。

“当然可以!”蔡雅兰高兴道。

邵显终于偏着脑袋看向陈柏洲,正好跟陈柏洲视线对上,怔了怔道:“你以后跟我一起上学。”

陈柏洲立刻笑开了,重重点头,“嗯!”

乖得跟小白兔似的,与二十年后的傅柏洲完全不同。

邵显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傅柏洲是怎么回到傅家的,也不想去插手这件事,但眼前这状况,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二十年后的傅柏洲跟他针锋相对,但现在,他还只是个乖巧懂事、饱受虐待的小孩。

他觉得,傅柏洲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显显,你明早什么时候走?我到时候在门口等你。”钱文杰已经越喊越习惯了。

邵显说了个时间,钱文杰“唔”了声,继续扒饭。

吃完午饭后,邵显见陈柏洲气色好多了,带他在花园里游逛消食,钱文杰一边捧着他的小玩具,一边跟邵显打听消息。

“显显,育英的老师凶不凶?”

邵显瞥他一眼,捏了捏花瓣,漫不经心道:“听说你们班老师喜欢体罚。”

“怎么可能!”钱文杰不信,“育英的学生大多有点背景吧?老师怎么敢……”

“你也说了,是大多。”邵显看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陈柏洲。

钱文杰秒懂。

他妈说了,老师有好人也有坏人,像陈柏洲这样被人孤立欺负的,要是有个心思不正的老师,保不齐会经常体罚他。

“陈柏洲,你成绩怎么样啊?”钱文杰藏不住话,“你要是成绩好,说不准老师会护着你。”

邵显拍他肩膀,“咱们老班还行,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

“哦……”钱文杰还要说什么,结果汪淑芬找来了,要带他出去买新书包新文具。

他高兴挥手告别,还不忘提醒邵显:“明早一起去学校,别忘了!”

花园里就剩邵显和陈柏洲两个人。陈柏洲乖巧站在邵显旁边。

“今天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邵显突然问道。

陈柏洲愣住了,目光有些茫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来我家的路上。”

邵显提醒一句,他就想起来了。

“你和阿姨去医院接我,我不在,害你们白跑一趟。”陈柏洲小声道。

邵显逮住他的手,看他有几个指甲都劈开断了,不由沉色问:“你有哪里不对?”

陈柏洲想了想,愧疚道:“我言而无信,很麻烦你们。”

“可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中,陈煜有错,你妈有错,孙姨有失误,唯独你没有错。”

邵显凝视他眼睛,认真说道。

作为宿敌,邵显虽查不到傅柏洲小时候那么久远的事情,但是知道傅柏洲病情,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他心理存在障碍,喜欢自我否定。

虽然后来被傅家接回去教导了几年,但小时候的烙印一直没有磨灭。

所幸这种否定被他竭力压制,否则他也撑不起傅家的家业。

陈柏洲惊呆了,怎么可能呢?

小时候他妈一直告诉他,他是没爹的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后来到陈家,这种生来原罪的言语更是充斥他耳边。

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有罪的。

像他这种人,没资格得到别人善待。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全世界最好看的人,居然说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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