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太后愈发不明她的心思,抬眸时,她言笑晏晏:“殿下多注意休息,朕回太极殿,有事让宫人传话。”

近日事务实在多,蔺相不在,大小之事都需她处理,忙得脚不沾地。

太后脸色白得透明,也不想与她说话,摆手示意她离开,不提相位一事。

皇帝浅笑着离开,出了永安宫后,神色阴冷,她坐车辇离开,回太极殿的时候,想起蔺相奏疏所写,蒋怀资历与名望都是上乘,且有能耐,放眼朝堂之上,唯他合适。

蒋怀合适不假,若心不对皇帝,用之也无益。她是需要人才,却不能用怀有异心之人。

回到太极殿后,君琂已在偏殿,见她回来,笑了笑,道:“蔺相奏疏,我已看过。”

宫人伺候皇帝脱下大氅,都退了出去。

卫长宁走到案后,道:“先生觉得蔺相这本奏疏真心多少?”

“一半。”君琂道。蔺相这人于朝堂也有功劳,亦有私心,加之蒋怀去过相府,因此,只能有一半。

她走到卫长宁身旁,也随之坐下来,卫长宁往一旁移动,给她腾出位置,道:“蒋家是外戚,与君家不同。君家可造之辈只有君骁,而蒋家细细去看,多是实干的儿郎,蒋怀为相,外戚鼎盛,势必要压过君家,倘若恃宠生娇,到时候,局面会很难看。”

潜在意思就是怕太后利用蒋家之势向君琂发难。

君琂笑道:“蒋怀是明事理之人,不会莽撞。”

卫长宁摇首:“蔺锡堂起初也是良臣,在先帝时期跋扈,与皇权相争,控制不好,这种局面还是会出现,到时,哪儿还有第二个君琂来搭救。”

她这么正经,君琂沉吟了会,道:“太后身子不大好,这个局面怕是不会有的。”

太后身子本就不好,去岁新帝登基后,她的身子好了些许,谁知一场风寒,又打回原形,甚至更差。

到这个时候了,君琂想了很多,接着道:“再压上几日,可以立蒋怀为相,你也轻松些。”

“不急,挫挫蒋家锐气再说。”卫长宁翻了几本奏疏,顿觉累,见君琂还在,望了她几眼。君琂懂她的意思,笑道:“累了?”

卫长宁沉默,君琂揽过她的身子,道:“累了就歇会儿,这些是永远看不完的。”

“还好。”卫长宁靠着她,眼睛眯了会,情绪平静下来。君琂在殿内待了许久,身上都是热的,一靠近,就觉得十分舒服,卫长宁本想靠会,哪像,一靠就睡着了。

君琂见她久久不说话,低眸看到恬静的睡颜,苦笑不得,幽深的眼眸跟着柔和,抬手抚上她柔软的脸颊,浅淡的笑意,愈发浓厚。

卫长宁想得太多,或许说为她想到太多,君家怎样,她已不在意,太后待她怎样,她更不会在乎,唯独她一人就可。

偏偏做皇帝后,心思愈发深沉,太后诛心之话,确实让人难以承受。卫长宁深爱她,恨不得将最好的都拿来送她,真挚而单纯。

她睡着了,君琂就陪着,不敢起身,昨夜就睡了个把时辰,朝后又去永安宫,来回奔波,累了也是常事。

许是心中牵挂着事,卫长宁睡了小半个时辰就醒来,君琂姿势未变,她迷糊地看了一眼,“我睡了多久?”

“片刻。”君琂笑意达到眼底,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臂膀,卫长宁醒过来后,人也精神了些,想起自己靠着先生就睡着了,愧疚给她揉着。

君琂由着她按揉,不由自主地望着,温热的掌心贴着卫长宁的脸颊。卫长宁没有动,反笑了笑,蹭了蹭她的手心:“我饿了。”

“好,我去让人传膳食。”君琂缓了缓,站起身的是时候好受多了,回身拍拍卫长宁的肩膀,笑着离开。

君琂的笑意,就如春日里滋润万物的雨水,润物无声,漾过卫长宁的心头,她豁然开朗,先生觉得好,她亦觉得好,就够了。

膳后,不少奏疏陆陆续续地送来,都是举荐相位人选,卫长宁翻看过后,就交给君琂,道:“我未曾收到蒋怀的。”

君琂一一看过,都是末流朝臣的奏疏,回她:“蒋怀此人也有傲骨,你早朝都已说不妥,他不会再上奏的。”

卫长宁可惜道:“其实蔺相说的对,蒋怀此人确有能耐,蒋家在世家中也算上流,这些年忍气吞声,也是不易,且看他放荡不羁的性子,总觉得被太后牵连了。”

太后之意在后宫,蒋怀心在朝堂,两者不相允。

君琂沉默下来,垂眸看着举荐的人,也有蒋怀,皇帝舅父为相,有前例。

殿内一时寂静下来,卫长宁批阅时看到君骁的奏疏,难不成他也举荐了,兴致勃勃的翻看,是他请婚的奏疏。

她顺势递于君琂,笑道:“他好像等不及了。”

君圩不允,君骁只能将希望寄予帝后。君琂看过道:“你赐婚就是。”

太后身子时常不好,朝臣都在猜测是否时日不多,君骁知悉,太后崩了,怕是要等上一段时日,夜长梦多,不如早早办了。

卫长宁研磨,将圣旨置于君琂桌前,笑道:“先生亲自写,我给你伺候笔墨。”

皇帝总算有些开怀,君琂没有推辞,斟酌词句后,凝神落笔。卫长宁在她落下最后一笔时,盖上玉玺,喜滋滋道:“君骁成亲,我们也去吃喜酒。”

她要给君家荣耀,君琂也没有推辞,由着她去,只要君骁争气,日后不乏好前程。

林璇亲自去宣旨,皇帝案头奏疏少了大半,也不急的,她站起来道:“先生,我去永安宫。”

一日两次,君琂也习惯了,也跟着站起来,将殿内手炉递给至卫长宁的手心,有些不放心,提议道:“我也随你去看看,太后病着,我不好不去的。”

“不用了,太后最近待我都不曾有脸色。”卫长宁拒绝,她脸皮厚,无所谓的,先生历来面薄,到时候场面会很尴尬。

君琂知她所虑,便道:“不会的,你能挨骂,我也可。”

她笑了笑,卫长宁抿嘴不应,站着不走。君琂走回殿内,取了外袍,待她回来的时候,卫长宁将手炉塞给她,“我不冷。”

她傲娇又别扭,君琂牵着的手一同上车辇,上去后,道:“你不要这么紧张,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那可不一定,她的话很对,父母为了孩子,并无错处,错的就是我们。”卫长宁道,这么多年来,太后对她还是不同的,除去她与君琂之事,对她也算用心。

她与卫怀慎、沐云都是不同的,是认真想着对自己好,然这种好,让人承受不住。

君琂闻言,一笑了然,对于太后的心情,她能理解,却是做不到接受。卫长宁的爱艰辛而深厚,若是从衡水回来,让她放弃,结局就不一定。

过了这么多年,她的爱意只增不退,太后注定不会满意。

下车后,卫长宁习惯性想牵着君琂走。君琂摇首,抽回自己的手:“这是永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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