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等到下周温度再降,他把穿过一回的外套拿出来,在从室内到室外之前甩了甩准备穿,吧嗒一声,一个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唐文熙抢先捡了,看着那圆柱状物体笑得直不起腰:“江同学你太可爱了吧,我让你买个防狼棒你居然真的买了。”
易晖百口莫辩,脸红成熟透的虾,外套都不穿了,出门气鼓鼓地走在前面。
唐文熙这阵子经常往来于首都和S市之间。之前两次是跟教授来参加研讨会,这次不知是来干吗的,陪易晖去医院看了江雪梅,就无所事事地到处瞎逛,易晖消了气回头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一起写生,他又摇头打哈欠:“不了,大老远跑这儿来才不想画画。”
直觉告诉易晖说不定又跟那个姓杨的有关,果不其然,到了中午饭点,唐文熙接完一个电话,把自己包里的外套拿出来罩在他身上,笑嘻嘻道:“想防狼,穿我这个衣服就够了。”说着指了指街对面醒目的餐厅招牌,“我在那儿订了座,你去吃吧,我早饭还没消化呢撑得要命,先去溜溜食。”
易晖莫名其妙地进了那家餐厅,坐下才有空打量身上的衣服。
是唐文熙自己做的,把拉链拉到顶,胸前便能拼出硕大的“goodluck”两个单词,亮片加铆钉全部手工缝制,易晖伸手一摸被扎得呲牙,哭笑不得地想果然防狼。
他猜唐文熙应该是跟杨成轩约在这儿,结果又被放了鸽子,亲手做的衣服也没送出去。这里是杨成轩的家乡,人就要出国了,临走前既没能祝他好运也没能扎渣男一脸,着实令人沮丧,怪不得吃不下饭。
易晖也跟着提不起劲,预定好的豪华餐点摆上桌也没什么胃口。
刀叉他用不习惯,好不容易切下一块牛排,叉起来要送进嘴里,抬头时被迎面走来的人吓了一跳,手一松叉子当啷掉回盘中。
周晋珩也是临危受命,被人差使来的。
杨成轩在电话里说:“我是真赶不过去了,他挂了我电话,不知道还会不会去,如果他在的话帮我道个歉,如果不在的话你就自己吃。”
来前周晋珩不屑地说“谁稀罕你一顿饭”,这会儿远远地看见在座位上跟牛排较劲的是易晖,瞬间把自己说过的话抛到脑后,大步走过去坐下,浑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起初无话可说,两人闷头吃饭,待到一盘插了几朵玫瑰作为装饰的甜品上桌,服务员问是否要为二位宣读誓词,易晖率先出声说不用,服务员走后,他讷讷地解释道:“这是我朋友预定的,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周晋珩点头,淡定道:“嗯,我也是。”
这顿饭吃得安静,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暗潮涌动,静到易晖身处其中也想象不出他和周晋珩还能有这样面对面坐着只为填饱肚子的时候。
饭毕起身出门,易晖边低头拉拉链边往前走,抬头时冷不丁撞上停步等他的周晋珩,风衣背后的腰带挂在易晖胸前的铆钉上,两人前胸贴后背挣扎半天,在店员的帮助下抽出那根腰带,好不容易才分开。
周晋珩扭头,目光落在他胸前稀奇古怪的饰品上,易晖还在喘气,想到刚才整张脸都贴在周晋珩肩上,蹭过他后颈皮肤的耳垂更烫了。
出门后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段,易晖理了理腰带上被勾下来的亮片毛刺,刚要还给周晋珩,被路边的一个老婆婆喊住。
“小伙子来来来,老太婆给你算算命。”
正午时分路上行人稀少,易晖左张右望,然后反手指向自己:“我?”
穿着碎花马甲的老婆婆笑着点头。
或许是因为老婆婆看起来慈眉善目,不像骗子,易晖走了过去,摊开手掌让她看。
短短半分钟,她一会儿拧眉,一会儿眉目舒展露出笑容,最后用枯瘦的手拍拍易晖手心:“好孩子,苦难只是暂时的,跨过去便是一路坦途。”
可能因为看起来纯良好骗,易晖上辈子走在路上也被算命的喊住过,连听到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不过重生这种蹊跷事都发生在他身上了,易晖宁可信其有,伸手到口袋里摸出几张纸钞,刚要抽一张递给老婆婆感谢她的祝福,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先他一步伸过来:“帮我也看看。”
是周晋珩,以前对这些封建迷信从来不屑一顾的周晋珩。
易晖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出空位,原本以为老婆婆会像刚才那样端详一会儿再下结论,没承想她瞪圆眼睛,夸张地倒抽一口气:“瞧着本该是富贵之相,可其中暗藏血光,怕是要经历一场九死一生,方能化解。”
回去的路上,易晖对在开车的周晋珩道:“街头算命不可信,那个老婆婆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周晋珩先是愣了下,随后扭头看他,唇角微扬:“没关系,我不怕。”
听到这个回答,易晖又后悔了。任他在迟钝也听得出周晋珩语气中的愉悦,他肯定以为自己在担心他。
易晖认为自己只是出于偿还心理。看手相是他起的头,任谁听到那样类似诅咒的话都不会开心,这么说只是为了撇清责任。
“而且——”周晋珩调转视线,目视前方,自顾自地继续说,“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我的生命线很长很长,一生平安顺遂。就是爱情线有点短,刚刚开始就断了。”
说到这里话语顿住,像在等着谁好奇询问。易晖当然不会问,眼皮一跳后忙垂眉敛目,跟平时一样装没听见打算蒙混过去。
周晋珩笑了笑,没人问,他还是把剩下的一句说了:“不过没关系,断在哪里,我就把这根线从哪里续接起来。”
第四十九章
(上)
易晖不做声,周晋珩便把车载音响打开,在舒缓的音乐声中问他下午去哪儿。
“去美协。”易晖简洁明了地说。
地方离这儿很近,周晋珩开得不快,还是在半个小时内到了。下车时周晋珩问几点来接,易晖说:“不用,我自己回去。”
走在美协大院的林荫道上,易晖想,接下来的四个月绝不能再主动招惹周晋珩,说话也不行。这家伙不知何时学会的本领,不仅会自我安慰,还会发散别人的话给自己加油打气,一句简单的话也能被他解读出莫须有的含义。
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没必要通过这种平民的精神胜利法给自己打一针麻醉剂。
易晖发现自己最近拿两辈子作对比的频率又走高,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说那些话时是否真的没有其他含义,比如下意识地表达关心。
这个念头让易晖心生惶然。美协大楼里在举办一场美术交流会,唐文熙不在这儿,他听完讲座便走到角落里坐下,抱着一次性杯子发呆。
“请问您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易晖想也没想就说“您坐”,等那人真在旁边的空位坐下了,易晖侧头看一眼,登时愣住。
那人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方宥清。”
迟疑了约有三五秒,易晖才抬手回握:“我叫江一晖。”
这里本就是一个为美术爱好者举办的交流会,遇到他并不稀奇。易晖这么想着,喝了一口水,抚平听到这个名字起就过速的心跳。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方宥清的名字,第一次是上辈子,从别人口中听说方宥清是个多么优秀的人,周晋珩对他有多么念念不忘,易晖自惭形秽的同时,心里还抱着希望,他认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周晋珩已经跟他结婚了,会慢慢忘记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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