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飞灰(重生 CP) 余酲 2920 字 2023-09-14

连细微到座椅、摆件、顶灯的设计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这分明是首都那家餐厅的分店。

易晖记得自己当时鼓足勇气问店员可不可以到S市开分店,理由是首都有点远他没法经常过来,店员笑着感谢他的喜欢,然后告诉他老板嫌麻烦不想开分店,已经拒绝了来自许多城市的邀请。

那么他现在所处的这家店是怎么回事?

不容多想,一份菜单已经摆在面前,周晋珩让他点菜:“想吃点什么?”

易晖把菜单推回去:“我不饿。”

周晋珩便做主点了几个菜,易晖留心听了,大多是甜口的。

等上菜的过程中,周晋珩给易晖倒了温水,提前要了湿餐巾和餐前小零嘴,易晖一样都没碰,双手甚至都没抬到桌面,始终垂放在膝盖上。

“这是他喜欢的餐厅。”周晋珩说,“以前S市没有,上个月刚开业,我就想带你来了。”

气氛难得松快,易晖猜周晋珩可能没意识到前后两句话主语不同。不过这次用的是“他喜欢”而不是“你喜欢”,易晖无法反驳的同时,也为他当下的清醒稍微放心。

至少没再把自己当死去的易晖看待,他宁愿做替身,也不想再做回那个傻子。

“你应该带他来这里,而不是我。”易晖冷淡地说。

大约是没想到会得到回应,周晋珩笑了,转念又想到这个回应是为了报答,因为自己刚帮了他一个大忙,笑容收敛几分:“以前我对他不好,还经常失约,他现在肯定不愿意跟我一起出门了。”

易晖不知道周晋珩这句话是否藏有暗示,只觉得像极了他和那个叫哆啦哼哼的网友未见面之前的一段交流。

像从前那样安抚他是不可能的了,易晖未经思考,脱口而出道:“有多不好?不小心把热水洒到他手上吗?”

这是哆啦哼哼向①只小hui侠诉说过的内容,易晖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太过尖锐刻薄,不像个旁观者会说的话,就好比下着暴雨的那天晚上,他不该提到“死”这个字一样。

他以为说完自己会觉得轻松,会有报复的快感,然而并没有,看着周晋珩瞬间灰败的面孔,他非但不痛快,反而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滞塞艰难。

这或许就是人们口中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拿起无形的刀子捅向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被紧握在手的刀刃划得鲜血淋漓。

周晋珩似乎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过去,沉默片刻,道:“不,当时我是故意的。”

易晖咬紧牙关,放在桌下的双手交握:“是吗……看来你很讨厌他。”

“当时是的。”周晋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破罐子破摔,再不费尽心思粉饰,“我没有能力跟长辈对抗,就把无处发散的愤恨转移到他身上,一边欺负他,一边又不知不觉被他吸引。越是被他吸引,就越是觉得自己无能,却没去想为什么总是想他,为什么嘴上说着讨厌,每次收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

易晖拼命把自己往聆听者的位置上推,可又清楚地明白这是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周晋珩突如其来的坦诚让他害怕,这份交代自己的斑斑劣迹的理直气壮更令他心惊,“回家”两个字犹如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看似早已风化消失,但凡有人提起,还是会条件反射地隐隐作痛。

易晖退缩了,他绞紧双手:“因为你没其他地方可……”

周晋珩没让他说完,横空打断道:“因为我爱他。”

未出口的话消散在嗓子眼,易晖猛地抬头,撞上周晋珩漆黑的瞳孔,玻璃反射的碎光落在他眼中,让他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摄魂猎手,正在竭尽全力唤醒沉睡着的魂魄。

周晋珩又道:“因为我爱上他了。”

口中喊着“他”,目光却凝视着“你”。

没有什么等价交换的协议,没有什么自以为是的替身,周晋珩这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只看着一个人。

那么自信,那么笃定,一如初见时的他,一如那个傻子深爱了一辈子的他。

第四十八章

江雪梅和江一芒到达S市的时候,易晖刚跟周晋珩吃完一顿不怎么愉快的晚餐。

车已经在门口备好,易晖赶时间所以没拒绝,坐上后座等了一会儿没人上来,探出头去,见周晋珩在跟站在车旁的司机交代什么,随后转过来对易晖道:“我还有其他事,就不跟你一起去接伯母了。”

易晖本就不希望他跟自己一起去,但也很清楚周晋珩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大晚上能有什么事等着他去处理?

车子缓缓驶上马路,汇入车流,易晖从后车窗往外看,周晋珩还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身形依旧高大挺拔,融在夜色中却显得孤单寂寥。

路上易晖时而睁眼时而闭目,斑驳细碎的琉璃光影仍在眼前飘忽游移,让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走进这家餐厅,也是和周晋珩一起。

彼时的他二十三岁,周晋珩十九岁,刚在神父的见证下确认了婚姻关系。

那是他上辈子最快乐的一天,他自以为懂得了什么叫爱,偷偷做好了与周晋珩共度一生的准备,在后来的磋磨中才知道不是得到众人的见证就能获得幸福,也不是付出就一定会得到回报。

过去就是过去了,因缘际会也讲究先来后到,自己当初的痛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现在他口中的“爱”也无法透过耳膜抵达自己心里。

江雪梅被安排进S市某癌症专科医院的次日清晨,就做了细致的全身检查。

结果还是心脏上的毛病,在化疗和各种刺激药品的冲击下,器官承受力削弱,从而引发各种身体感官上的不适。

调整了药物和治疗方案,不到三天,症状就缓解许多,江雪梅脸上也有了血色,来的时候只能让人搀扶着走,如今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多亏了你那位朋友,”江雪梅拉着易晖的手道,“等出院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登门拜谢。”

易晖说:“不用了,他忙着呢,昨天说了有空会来看您。”

后半句是胡扯的,好在江雪梅没打算多问,只问恩公姓什么,易晖一说谎就脑筋打结,支吾半天,还是如实说姓周。

临走前被江一芒拉到一边,小声问:“不会又是他吧?”

易晖装傻充愣:“他?什么他?谁啊?”

江一芒一看他这尬破天际的表演就知道不妙,一拍额头道:“我江一芒聪明一世,先前怎么就糊涂一时,居然上了你的当?”

妹妹这边是瞒不住了,易晖拣无关紧要的说了,还是弄得江一芒一把鼻涕一把泪,直问易晖是不是下凡来普度众生的菩萨。

想到曾经用过类似的比喻形容过她,易晖笑了:“我不是菩萨,我是你哥。”

江一芒抱住他嚎了好几嗓子“菩萨哥”,然后擦擦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模样的东西,不由分说塞他手里:“事已至此,自保为上。我暂时用不着这东西,哥你拿去防身,我就不信那个姓周的费尽心思把你捆在身边什么都不想干。”

那天易晖着急踩着十二小时的线回去,没顾上研究江一芒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