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医满是皱纹的脸先是闪过一丝紧张,而后温和地笑起来,“回三夫人,认得的。何大夫虽是个江湖郎中,天分却极高,小小年纪便医术精湛,我曾指点过他几次。”
只是指点,并非师徒。虽何鹊佗说了大话,可身份却是真的她不该乱怀疑。
翟栩对谁都冷淡,便是刚才,满屋欣慰,也不见他有笑意,可他对何鹊佗不同。他从未与她那般。
将满院的人送走,姜沁言刚回到屋里,就听翟栩说口渴。她替他倒了杯水,垂着眼帘不语,立在一旁。
翟栩喝了两口,将手里润瓷浮纹茶碗置在矮桌上,“过来坐。”
他打量眼前艳丽明媚的女子,越看便越欢喜,含笑去牵姜沁言的手,有些无奈又尴尬道:“沁言,他喜欢的是女人,我亦是。”
姜沁言怔了怔,翟栩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喊她,听得心里酥酥麻麻的。
“从前我常常跟他打架。你不能因为,我现如今身子不好,只能在床上打他,不能因为他长得漂亮,就胡思乱想。”
姜沁言不好意思地一笑,心里稍稍舒服一点,“嗯。”
“嗯”翟栩轻声笑:“看来还是想了。”
怎能不想,虽说翟栩身子不好,可成亲三个多月仍未圆房,乍见他将一个男子压在身下,任凭哪个女人都会想偏。
翟栩上前环住她,将她圈进怀里:“我又不傻,男人不如女人软,我可没那种雅兴。”
那个“软”字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的,抱她的手臂,也有意无意地在她胸前蹭了蹭。
姜沁言羞得满脸飞霞却不敢挣扎,她只是怀疑而已,他说不是那便不是,做什么要这样跟她解释。
翟栩搂着她憧憬道:“沁言,等我能走了,领着你逛宴京城。”
因这一句话,十二月的天,她心里火烤般地发起烫来。她缓缓放松僵直的身子,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所谓福祸相依,姜沁言还沉浸在翟栩病好的喜悦里,很快就乐极生悲。事发突然,她虽觉得委屈,却仍怕翟栩生气,不肯再对她好。
青梅竹马
翟栩的脸阴沉至了极点,眉心微拧,薄唇紧闭,眉梢眼角都看得出在强忍怒气,且随时会爆发出来。
一如外面不见阳光的天气,寒风凛冽刮在人面,四下皆阴冷压抑。姜沁言在屋外是这感受,此时也是这个感受。
翟栩手里拿着的信,是姜家老爷姜继兴所写,本是封求他帮忙的信,不算什么大事情。可他没想到的是,信封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字迹。
“告诉我,程沣是谁。”
他语气冷的仿佛未融化的冰渣,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怒火,冷厉而失望地直视姜沁言。将那张信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不动声色地观察姜沁言的表情。
什么表情都没有,眼里一片寂静。
姜沁言一整个下午都在田氏的留云轩,陪小侄女翟月心练字看书,又与田氏说了会话。回来时便见正屋门窗紧闭,屋里没一个人伺候,翟栩穿戴整齐地坐着。
他左肘侧撑于紫檀木的椅扶上,双目紧闭,右手捏着眉心,似乎专程在等她。
姜沁言惊讶于他今天竟能下床,怕他受寒,正欲上前劝他回里屋,他睁开眼后那冰冷的眼神,让她顿在了原地。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翟栩。
不是一本正经的严肃,不是平静至极的冷淡,而是透着股狠戾霸道的隐忍。
他为什么这样看她
忐忑不安漫上心头,姜沁言拿指尖用力抵着手心来压下情绪,指尖泛起不正常的苍白之色。
她朝翟栩手里捏皱的纸看去,他突然问起程沣,想必是程沣又给她写了信。她皱了皱眉。
翟栩看了,以为她是在意这张纸,气的将纸团攥地更紧,冷笑问:“我揉皱了你的信,你心疼了是不是”
姜沁言证实了猜想,虽不舒服他私看自己的信件,更多的是纳闷,程沣到底写了什么,竟把一向冷静的翟栩气成这样。她摇了摇头,垂首不语。
翟栩忍着气一字一顿:“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姜府管家的儿子。”她强自冷静,声音里的轻颤却出卖了她。
“哦,”翟栩笑出声来,眼里分明愈发冰冷,起身走到她面前,声若冰窖:“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姜沁言不知道说什么,木然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看,点头不行,摇头又像是狡辩。
在翟栩眼里,这就算是默认了。
一口气自心底上来,逼得他喘不过气来,急切地想找个宣泄口。他想骂人,想摔东西,想将那程沣抓来狠狠打一顿又怕吓着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他以为自己娶了她,哪怕她现在还不喜欢他,哪怕她不像自己在意她那样在意自己,那也不要紧。
来日方长,只要他肯对她好,她一定会慢慢爱上他。
他没想过的是,她心里有了别人。那个男人与她朝夕相处十几年,陪她经历所有的委屈与高兴,是她的“程沣哥哥”。
想到这些他就嫉妒的发狂,再难做到遮掩情绪,若不是习惯了忍耐,现在早就失了理智。
他以为娶她是在护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都是她的恩人。却不想,或许在她心里,是他害的她与程沣再难相见,只能凭书信互寄相思。
“你把我当成什么”翟栩咬着牙,艰难地问出这一句。
姜沁言听了,猛地抬头,忍了忍才目光哀伤道:“我不知信里写了什么,可我既嫁给你,从未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这么问”
她原本尚能冷静回答,说着说着却委屈了,眼框红了一圈。他又把她当成了什么人,这是在质问她
见她这样,翟栩满腔怒火便被封住了,却忍不住咄咄逼人:“你是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可是你心不甘情不愿,你把我当成主子而不是你的夫君,是不是”
姜沁言默然地移开目光。
她承认,一开始听说嫁给他冲喜,她是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却只这一条路可选。可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对翟栩早有了几分好感,庆幸自己能嫁给他。
况翟栩身子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