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愿没想到萧豫出去一趟,居然是受了伤回来。
她瞧着萧豫红肿的嘴角,那一处都破了皮,模样很是狼狈,忍不住道:“你这是被人打了?”
萧豫对她咧嘴一笑,却不小心扯到了唇角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才道:“没,我这是不小心磕的。”
符昭愿一听就知道他没说真话,打他的人是谁,只要琢磨一下也不难猜出。她眉头紧蹙,吩咐皎月去拿伤药,这才领着萧豫入了内殿,两人在软榻上坐下。
安德海则自己轻手轻脚将那束栀子找了个花瓶插了,搁在多宝阁上。
萧豫同符昭愿献宝似地说:“南山栀子开得正好,你且闻闻,喜不喜欢?”
符昭愿没想到他居然还跑去了上林苑,哪还有心思管那束栀子,忍不住道:“你去上林苑做什么?”
萧豫含含糊糊道:“我就去走走。”
符昭愿笑,“去走走,那你走的可真快,都去了南山?”
萧豫被她的笑弄得一阵心惊肉跳,只好老实交代说:“我去骑马去的。”
“你简直是胡闹。”符昭愿神色一冷,伸手去解萧豫的衣袍,查看他肩上的伤处。果见伤处的绷带渗出点点血色。
符昭愿咬着牙关,气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萧豫伸手揽过符昭愿,让她半坐在自己腿上,低声哄慰道:“别生气了,都是小伤。我年少时在军营历练,那时候气盛,什么都敢闯,受伤都是常事,哪有这般金贵。现在还不是好好地,身强体健。”
他陪着笑,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暧昧,“你要是不信,今晚我们还能再试试?”
符昭愿哭笑不得,“有你这般安慰人的嘛?”她看着他,极为严肃道:“萧豫,我和你说,你伤没好之前,我都不许你乱来了。听懂了吗?”
萧豫点点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眉目清朗,“我听你的。”
两个人说着话,皎月已经奉了伤药过来,隔着珠帘在外面咳了一声,才道:“娘娘,东西拿来了。”
符昭愿迅速从萧豫身上下来,从皎月手里取了伤药。见皎月半垂着头,耳根泛红,根本不敢看她。符昭愿自己倒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吩咐皎月退下,这才折回到萧豫身边。
她一面给他处理伤口一面嗔怪道:“你也该注意些,青天白日这般像什么样。”
萧豫倒是十分惬意享受,靠在迎枕上让符昭愿伺候,半开玩笑道:“多来几次,他们也就习惯了。”
符昭愿瞪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去鸿宁殿睡。”
萧豫这一下终于彻底闭嘴了。
……
等到四月旬的时候,王秀被押解回了洛阳。
萧豫按照符昭愿事先和他说的安排妥当,才带着她去了南府军校场。
南府军由卫尉执掌,所以随行的自然少不了新任卫尉韩林。
符昭愿和萧豫在高台上坐下,王秀就被人带上来,身上还戴着枷锁和镣铐。
符昭愿让人给王秀解了身上的束缚,这才同她打招呼道:“梵静师太,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王秀只看了她一眼,便闭目不语,一副听凭处置的模样。
符昭愿笑了一下,倒也不生气,她缓缓说:“梵静师太,你大可不必做出这般清高的模样来,扪心自问,你对本宫做下的事,桩桩件件,皆是你对不住我,我自问没有半分亏欠你的。”
王秀闻言这才复又睁开眼,凛然道:“要杀便杀,你何必在这里数落我?”
“想死么?”符昭愿笑睨着她,“本宫偏偏就不如你的意。”她转头看向韩林,吩咐道:“把人抬上来。”
韩林颔首,对着远处的战台比了个手势。
远远地,只见站台上竖起两根木柱,上面各缚了一人。
符昭愿对王秀道:“听闻出家人不杀生,梵静师太却屡次想置本宫于死地。本宫倒要看看,是不是你对任何人都能下的了手。你也看见了,王绍就在那绑着,他旁边绑着的是个死刑犯,你若能亲自动手杀了那个犯人,我就放了王绍,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王秀没想到符昭愿居然能想出这个办法来折辱她。她心中怒极,看向符昭愿的目光似是淬了毒一般,“你简直是心如蛇蝎。”
“心如蛇蝎?”符昭愿点点头,笑了笑道:“梵静师太倒是有一颗仁慈之心,你也可以不动手。你不动手,那王绍就由着皇上来论处罢。只不过王绍犯得是谋逆之罪,梵静师太,这救与不救,你可要想清楚。”
王秀脸色惨白如纸,她听着符昭愿与她说的字字句句,只觉得遍体生寒。
符昭愿分明就没准备给她退路。
死刑犯……必定也是犯了伤天害理之事,左右都该死。
她若杀了他,也是他命该如此。
这怨不得她。
王秀心中有了抉择,可终究难以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符昭愿让人抬了弩车上来,极有耐性地同王秀道:“梵静师太,你是选择佛祖还是选择王绍,皆在你一念之间。”
弩车上已经上好了箭羽,只等有人按下机括。
王秀远远望着战台上绑缚着的两个人,迟疑片刻,终究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按下了机括。
“嗖”地一声,箭羽射出,却并未射中,只是在那套着头套的死刑犯身侧划过。
王秀却已经吓得手脚绵软,整个人汗水涔涔而下,仿佛刚才那一箭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和意志,
符昭愿却笑吟吟道:“哎呀,居然射空了。”她说的好似玩笑一般,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这是一条性命。